空气中还残留着机甲测试场上的机油气味，林星辰的耳边回响着同学们刚才的起哄和艾露娜那句冷得能冻死WiFi的点评：“你是插了根天线还是插了根香蕉？”
他正拎着battered灰蓝新生制服，拖着仿佛随时会冒烟的小型机甲残骸，穿过学院后门的维修通道。
走廊光线昏黄，墙上胡乱贴着“禁止打鼾——机甲调试区”的歪歪斜斜的纸条，每走一步都感觉踩上了什么油腻的历史遗迹。
“你是来找修理工，还是把你自己也顺带报废了？”
维修室里一个声音冒出来，带着一股不正经的懒散。
林星辰仿佛被点穴，一瞬间停住脚步。
门口蹲着个乱七八糟的男人，头发像刚跟插线板打了架，脚边堆着半截变形机甲腿，叼根己经熄了的烟，翘着二郎腿。
“秦老六？”
林星辰小心地问。
男人朝他挤了挤眼，“不然呢，难不成你还以为我哥叫秦老七？”
说完自己先乐了，咳嗽两声差点把烟头咬断。
林星辰憋着笑，把车架推到维修台，“师父，您看看，有救没？”
秦老六不接茬，反倒指着那堆废零件，“你这些东西，上个世纪还能换半斤豆腐，现在撑死能给麻雀搭个窝。”
林星辰嘴快，“那也比您这造型强，不如把机器零件缝您头发里，兴许还能自动理发。”
秦老六眯眼打量他，呵呵一笑，“嘴贫是好事，等你能把机甲嘴贫到能救命，再来跟我斗。
这堆玩意，拆了搅拌机都嫌重。”
林星辰知道这是考验，主动脱下外套，“您教我吧，我愿意赔工具。”
秦老六也懒得矫情，随手一挥，“过来！
螺丝都不会拧，还敢来拜师？
把那右边箱子的扭矩起子递过来。”
林星辰正准备去拿，一阵钢铁撞击声从维修柜里传来，像是有小动物在里面斗殴。
他偷偷看了一眼，发现里面居然躲着一台微型猫型机甲，正在用爪子疯狂拆秦老六遗忘的机械表。
秦老六头也不回，“别管那小东西，老秦家财产有限，只能拿野猫练手。
你想学机甲，第一课：冷静。”
“那它在拆表呢，不怕丢？”
林星辰问。
“表太贵，拆表太贵，学冷静更贵。”
秦老六像是念格言一样，“以后，你面前炸了两台机甲，也得有心情挑烟丝。”
林星辰被逗乐，拿起扭矩起子就开干，结果没两下又掉了一个螺丝头。
在那种乱七八糟的氛围下，他几乎是用生命在和螺丝较劲。
“你这样拆，机器自杀都嫌慢。”
秦老六站在背后，语气里全是嫌弃。
林星辰一边冒汗一边嘴硬：“师父，机甲自杀是物理规律，您的头发自杀才是神迹。”
秦老六笑着踹了他一脚，“皮得像过年吃撑的猫，难怪你能惹艾露娜生气。”
林星辰面色一红，嘴角却挂着揶揄的笑意，“艾露娜那是被我的机甲美学震慑，她嘴上要面子，心里肯定感动哭了。”
秦老六眼睛亮了亮，“你小子，不怕失败，这点我喜欢。”
他边说边翻出了一个黑色文件袋，“不过，能不能学会本事，得看你口齿之外的脑子。”
林星辰好奇凑过去，只见秦老六缓缓掀开文件袋，里面藏着一叠老旧的机甲图纸，上边密密麻麻写着无数手绘结构和奇怪符号。
地图角落有署名——“秦六.流亡年”。
“这是？”
林星辰呼吸都放慢了。
秦老六小心翼翼道：“这是我当年设计的‘反向自适应动力系统’，后来卷入事故，被官方封存。
你不得外传。”
林星辰咽了咽口水，“师父，这东西能让机甲自我进化？”
“理论上，能在全市机甲里横行一圈。”
秦老六语气里带着一点自豪，一点落寞。
“不过用不好，就和当年一样，害人害己。”
林星辰却像捡到宝，“师父，咱们能不能——”秦老六立马打断，“先修你的菜鸟机甲。
一周内修好，我带你见识真正的竞技场。”
林星辰心头一跳，竞赛场，那可不是普通新生能进的地儿。
传言那里连快递机甲都能一拳干翻路边雕塑。
他忍不住激动，“师父，这改装图纸能帮我大赛用吗？”
秦老六的脸色忽然严肃，“能，但你得有胆拿出去，没人能替你收拾烂摊子。”
话音刚落，维修室外窗户突然传来一阵敲击。
林星辰探头望去，只见个瘦小身影闪过，说话像机关枪：“林星辰？
机甲闹鬼啦！
院长让我通知你明天去技术部交底，记得穿鞋！”
苏小米，传说中的院报记者，怎么像苍蝇一样什么风都能嗅到？
秦老六叹气，“你的麻烦才刚开始。
小米这丫头比你的嘴还快，遇到她，技术都得让道。”
林星辰正想说话，苏小米己经探头进来，一手捏着录音笔，一手举着城东地下赛的报名表，“你们两个说什么反动力系统？
是不是要爆料？
我看你俩实在不靠谱，要不让我跟着拍个短片，首播你们的螺丝掉地事故？”
秦老六故作沉稳地躲开录音笔，嘴上却忍不住谑骂：“你拍你家宠物拉屎去吧，这里机甲高能，素人慎入。”
苏小米彻底无视他的警告，“技术部今天又挂了三台机甲，院长怀疑有人在系统里投毒。
你们要是有新改装，记得小心点，我己经查出来是外围赛那帮黑市的。”
林星辰觉得头痛，“师父，这不是普通麻烦了吧？”
秦老六却仿佛笑中带着忧伤，“机甲这东西，会给你带来光环，也会把你推向黑暗。
下一步，你得学会怎么保护自己。
至于机甲资料，你留着，别被小米顺走。”
苏小米没走，还贴着门框翻资料，“谁要偷你们的破玩意？
我可是正经记者，有头有脸，最多……借来研究一下。”
维修室门外远远传来一阵激烈的噪音，像是竞赛场那边炸开了锅。
林星辰抬头望去，心里有种莫名的冲动：这城市的钢铁心脏，正正等待着他和师父揭开更大的秘密。
他看了看手里的残破机甲，又瞥见秦老六投来的狡黠目光。
苏小米则背着相机打算冲出去追新线索。
三人的身影交错在昏黄灯光下，彼此都没说太多，但己经在这个乱哄哄的维修间成了联盟。
林星辰隐约明白，有些真本事，不是螺丝多拧一个，而是敢在风暴临头时笑着举起改装图纸。
他收好那堆宝贵的文件，一边修机甲一边心里默念：在新丰城，菜鸟和奇葩加在一起，就是无敌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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