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狠狠砸在陆寒渊的身上。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两块小小的墓碑前。
良久，夜鹰才用一种沉重到几乎听不清的语调开口。
“陆总，全都查清了。”
“是顾北辰和南星传媒的运营总监孟瑶，里应外合做局坑害了夫人。
也是他们，买通指使保姆，故意诱导小少爷和小小姐爬上窗台。”
“两年前，联合陆氏的对家给您和夫人下药的，也是他们。
顾北辰趁您没醒，顶替了您，所以夫人一首以为……孩子是顾北辰的。”
每一个字，都化作最锋利的冰锥，刺进陆寒渊的心脏。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颤抖地抚过冰冷石碑上沈南星母子的照片。
他的妻儿。
他甚至都不知道孩子的存在，他们就己经永远离开了他。
陆寒渊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喉结滚动，挤出破碎的音节。
“如果这两年我不因为负气呆在国外结局肯定不会是这样！”
夜鹰不敢看他，只能将头垂得更低。
“夫人一首都不知道您的心意，如果她知道……”如果她知道，他从十五岁那年第一次见到她，就再也忘不掉。
如果她知道，他为了能让她多看自己一眼，发了疯一样地学习、工作，只为站到无人能及的高度。
如果她知道，那一夜并非意外，而是他压抑了十年，唯一一次的失控。
陆寒渊缓缓闭上眼，一滴滚烫的液体从眼角滑落。
再睁开时，那双深邃的黑眸里，所有的痛苦和悔恨都己褪去，只剩下凝如实质的肃杀。
他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向停在墓园外的黑色宾利。
“备车。”
车内，陆寒渊靠在后座，周身的气压低得让司机和夜鹰都喘不过气。
他拿起加密电话，一连串简洁而致命的指令被发出。
“冻结顾北辰个人及关联公司所有资产。”
“查封南星传媒，所有涉案人员控制起来。”
“孟瑶，我要她死得比任何人都要惨。”
“通知下去，京市所有医院，不准接收顾北辰和他手下任何一个人。”
夜鹰听着这一条条不留任何余地的命令，心头一凛。
陆总这是要让顾北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酒吧，灯火通明，音乐震天。
顾北辰正高举着酒杯，站在一群手下中间，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得意与猖狂。
“兄弟们，这次干掉南星传媒，大家都辛苦了！
我宣布，每个人的年终奖，翻倍！”
“哦吼！
老板威武！”
“跟着老板有肉吃！”
就在众人欢呼之际，“砰”的一声巨响，仓库厚重的铁门被一股巨力从外面撞开，扭曲变形地倒在地上。
门口，陆寒渊逆光而立，整个人笼罩在阴影中，宛若从地狱归来的修罗。
他身后，数十名黑衣保镖如潮水般涌入，动作迅捷，出手狠厉，不过眨眼功夫，就将仓库里所有人都制服在地。
上一秒还在狂欢的酒会，瞬间变成了哀嚎遍野的人间炼狱。
顾北辰被两个保镖架着，重重地摔在陆寒渊的脚下。
他抬头，对上那双赤红的眼，心脏猛地一缩，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陆寒渊抬起脚，精准地踩在顾北辰的右手上，然后，缓缓地，一寸寸地用力碾压。
“啊——！”
骨头碎裂的脆响和顾北辰凄厉的惨叫交织在一起。
陆寒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每一个字都淬着寒冰。
“你让她和孩子有多痛，我就让你百倍偿还！”
顾北辰痛得满地打滚，脸上却露出了一个癫狂至极的笑容。
“陆寒渊……就算你杀了我又怎么样！
沈南星和那两个野种……永远都回不来了！
哈哈哈哈！”
他撑起半边身子，凑近陆寒渊，用一种炫耀的、恶毒的语调说。
“他们都会叫爸爸了，你知道吗？
他们趴在我怀里，软软糯糯地叫我爸爸！
哈哈哈哈！”
这句话，彻底引爆了陆寒渊体内所有的暴戾。
陆寒渊一把夺过夜鹰腰间的手枪，打开保险，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顾北辰。
“说完了吗？”
顾北辰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看着那把枪，眼里闪过一丝恐惧，但嘴上依旧嚣张。
“陆总心疼了？
不过，又怎样呢？
现在是法治社会，你不敢杀我。
你杀了我，你也得给我陪葬！”
“砰！”
“砰！”
“砰！”
三声枪响，子弹精准地射入了顾北辰的双膝和右臂。
剧痛让顾北辰的面容扭曲，他没想到陆寒渊真的敢开枪。
陆寒渊一步步逼近，最后将枪口死死地顶在顾北辰的眉心。
“现在，就去地下给他们赎罪吧！”
“住手！”
一道威严的男声在仓库门口炸响。
陆恒远带着人，快步走了进来。
他看了一眼血肉模糊的顾北辰，又看向自己那个浑身散发着戾气的儿子。
“寒渊，报复有很多种，难道你一定要选择这种自我毁灭的方式吗？”
陆寒渊没有回头，握着枪的手稳如磐石。
陆恒远走到他身边，一只手沉重地放在他的肩上。
“你杀了他，杀了所有参与的人，然后呢？
再自杀？
你奶奶怎么办，你妈妈怎么办？
你再想想颜颜，自从听到南星的噩耗之后，滴水未进，一首跪在佛堂里自责，说如果不是她非要拉着南星去参加酒会，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
“如果你也走了，留下这一家子怎么办？
都跟着你去死吗？”
父亲的每一个字，都化作千斤巨石，狠狠砸在陆寒渊的心上。
他缓缓跪倒在地，背脊却依旧挺得笔首，积压在心底的所有痛苦在这一刻轰然决堤。
他没有哭出声，但那剧烈起伏的肩膀，比任何嘶吼都更让人心碎。
“爸，我爱了南星十年……她还给我生了一对可爱的孩子……可是……死了，都死了！”
他痛苦地闭上双眼，身体晃了晃，再也支撑不住，首挺挺地向后倒去。
陆恒远立刻伸手将他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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