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北的残阳如同一抹染血的嫁衣，将天边层层叠叠的云霭浸透成深浅不一的红。
云烨夹着教案走出补习机构时，正是暮色最浓的时刻。
他眯眼看了看那轮即将沉入地平线的落日，叹了口气——本来己经下定决心不再内卷，可偏偏又给自己找了个兼职的活儿。
为什么？
就因为他最近鬼迷心窍，看中了那辆标价二十九万的“浴皇大帝”。
朋友们都说他疯了，明明银行卡里躺着八十万，却死活不肯动，非要跑出来赚这辛苦钱。
今天是他兼职第一天，一节物理课下来，距离那辆梦寐以求的车，还差二十八万九千六百元。
想到这个数字，他就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来电显示是“小助理”。
他刚接起，那边就劈头盖脸地问：“老板！
你为什么不回自己的机构上课？
跑去给别人打工是怎么回事？”
云烨把手机拿远了些，等那边的声音歇了，才懒洋洋地开口：“哈哈哈，我要是回去上课，利润不都算我自己的了？
你们还怎么拿课时提成？
现在这样刚好，你们赚得多，我还能出去薅别的老板羊毛。”
“你真是没救了！”
小助理在电话那头哀嚎，“但你是不是忘了？
今天约了面试新老师！
人都到了！”
“Sorry,sorry！”
云烨一拍脑袋，“马上回来！
这破地方真难打车……等老子买了浴皇大帝，看我怎么骚断腿！”
他好不容易拦下一辆出租车，钻进去就报出地址：“师傅，文创园，麻烦快点！”
司机是个年轻小伙，开的是一辆崭新的新能源车。
云烨打量了一下内饰，随口搭讪：“帅哥，你这车不错啊，开这个是不是特容易认识姑娘？”
司机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哈哈哈，那当然！
不是我吹，副驾驶上坐过的漂亮妹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可惜啊，她们只喜欢我的车技和服务，没一个真心喜欢我的人的。”
云烨挑眉：“师傅，难道就没有那种……不想付钱，想用别的方式抵车费的？”
“哎哟！”
司机一本正经地扶稳方向盘，“我可是正经人！”
“是是是，”云烨憋着笑，“看您这面相，就是正经人。”
车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司机不好意思地嘿嘿两声：“抱歉抱歉，聊得高兴差点开过路口。”
云烨边开车门边说：“那咋了，我就喜欢和正经人聊天”。
云烨到了机构，看到一个学生：“诶，老弟，你手上拿的什么吃的？
给我尝一口？”
穿着校服的学生，忍不住叫起来：“老登！
你又抢我们零食！
那可乐我喝过了！”
“没事没事，自家兄弟别计较。”
云烨摆摆手，又对他们说，“你再唧唧歪歪，我让你们老师给你多加两套卷子。”
“你可算到了！”
小助理快步迎上来，压低声音，“这位就是来面试的吕老师。”
她引着云烨过去，对那位女士说，“吕老师，这是我们老板云烨，你叫他……呃，老登就行。”
她说完狠狠瞪了云烨一眼，显然是对这个奇葩的自称十分不满。
云烨赶紧伸出手：“你好你好，吕老师。”
这位吕老师看上去约莫二十五六岁，穿着一身得体的职业装，身材高挑，五官明丽，气质干练中又不失柔美。
云烨快速打量了一下，心里暗忖：外貌身材能打七分。
可惜啊，办公室恋情要不得，这可是我自己定的规矩……不过我是老板，是不是能破个例？
好像也不太好吧……他脑子里天人大战，脸上却不动声色。
“咱们废话不多说，”云烨清了清嗓子，“吕老师，麻烦你给我讲一段牛顿第二定律吧。”
吕老师落落大方地走到白板前，拿起马克笔：“牛顿第二定律揭示了一个经典的因果关系：力是改变物体运动状态的原因，而不是维持物体运动状态的原因。
那么力是如何影响运动状态的呢？
我们在第一章学过加速度，当时就提到加速度与速度的大小无关，留下了一个疑问：什么与加速度有因果关系？
什么影响了加速度？”
她的笔尖在白板上流畅地划过，留下清晰的公式和图示：“这节课我们就来解答这个问题——力影响了加速度。
力产生加速度，而加速度继而影响速度的方向和大小的变化……”云烨正听得入神，忽然隐约听到一阵若有似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仿佛是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你想成神做祖吗……你想长生不死吗……”他猛地回过神，皱眉环顾西周：“什么声音？
小助理，你听到什么了吗？”
小助理一脸莫名其妙：“老板，你好好听课行不行？
不要故意搞事情吸引人家注意力好不好？”
“不是，我真的听到……”云烨的话还没说完，那声音又一次响起，这次更加清晰，还带着一种莫名的诱惑力：“……那你想看很多很多美女吗？”
“当然想！”
云烨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赶紧补救，“我是说……当然想认真听课！”
小助理和吕老师都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他。
就在这一刻，云烨眼前的景象骤然扭曲、崩塌！
机构的墙壁、白板、桌椅如同被打碎的镜面般西散纷飞，刺目的白光淹没了一切感官。
待他重新恢复视觉，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座巍峨的古城门前。
这是一座仿佛从远古洪荒中走出的巨城，城墙高耸入云，墙体是由某种看不出材质的巨大黑石垒砌而成，泛着金属般的冷硬光泽。
城门宏伟至极，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刀劈斧凿、法术轰击的痕迹，有些深可见骨，有些则只是浅浅的白印，无声地诉说着它曾经经历过的无数惨烈战斗。
那些痕迹看久了，竟让人头晕目眩，心神都仿佛要被吸进去。
他抬头望向城楼，东北角的望楼塔尖仿佛被什么无法理解的力量齐整地、平滑地削去了三分之一，断面光滑如镜，反射着诡异的天光。
“什么情况？”
云烨喃喃自语，声音在空旷的死寂中显得格外响亮，“这跟鬼城似的，太吓人了吧？”
就在这时，沉重的城门发出一阵嘎吱作响的呻吟，缓缓自中间打开一道缝隙。
门内是深邃无边的黑暗，只有极远处的一点微弱光亮在闪烁，如同黑夜中的孤星。
西周弥漫着灰蒙蒙的雾气，遮蔽了视线，也阻断了退路。
他此刻唯一的选择，似乎只有向前。
深吸一口气，云烨迈步跨过那道高大的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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