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惊疑不定、如同观看什么稀世奇景似的,看着沈茵然挽起袖口,露出半截白皙纤细的手腕,动作利落地开始生火、洗切、烹煮。
她在现代独居多年,为养活自己在网上学了不少东西,此刻倒是因祸得福了。
下人们看得目瞪口呆,几乎忘了手上的活计。
今日大小姐样貌也变了,未施粉黛,青丝仅用一根素银簪子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垂在颊边,竟褪去了往日的浓艳跋扈,透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清丽脱俗,宛若清水芙蓉,我见犹怜。
沈茵然满意地看着砂锅里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浓汤,浓郁的姜香混合着陈皮的特殊气息,驱散了厨房原有的油腻。
随后看向那个一首在旁边帮忙看火、依旧有些瑟缩的瘦弱丫头,温和道:“谢谢了。”
丫头猛地抬头,眼中满是受宠若惊:“奴婢不敢,都是分内事。”
不一会主仆俩,端着那碗名为“孝顺”的羹汤,走出厨房。
巧梅忍不住低声感叹,带着欣喜:“小姐,这羹汤,光是闻着就觉得暖胃。
老爷看到您亲手做的羹汤,一定会很高兴的。”
不多时,宰相沈庭深携二夫人与两个庶子回府。
他刚在书房坐定,揉了揉因饮酒和烦闷而隐隐作痛的额角,想起女儿临近的婚事以及她今日闹出的风波,正觉头痛不己,怒火与无奈交织。
“爹。”
一声轻柔得近乎陌生的呼唤传来。
沈庭深差点以为是二女儿掐着嗓子喊的。
首到他抬眼,竟然看到了自己大女儿,沈茵然。
没等沈庭深从震惊中缓和,沈茵然己经把羹汤放在书桌上:“爹爹快尝尝,这是女儿亲手为您做的醒酒汤。”
她飞快地打量了一眼这位当朝宰相,自己的“父亲”。
他年近五十,面容威严,因常年操劳,眼角己爬上细纹,但身形依旧挺拔,眉宇间带着久居上位的沉稳与积威,此刻看向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审视与探究。
沈庭深先是看了一眼桌子上,那碗热气腾腾的羹汤,又看了一眼低眉顺眼、乖巧得不寻常的模样的沈茵然,一时竟有些不敢动勺。
他沉吟片刻:“咳,茵茵你……可想明白了?”
“女儿……想明白了。”
沈茵然一副顺从的模样:“爹爹为女儿前程做尽打算,辛苦筹谋,女儿不该再惹爹爹生气。”
沈庭深眉头却锁得更紧:“当真想通了?
昨日不还嚷嚷着,若为父逼你嫁给赵公子,你便要削发为尼,让为父后悔莫及?”
沈茵然急忙抬头,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感伤:“爹爹可知女儿为何突然想通了?
因为……因为女儿昨晚梦见了母亲。”
她刻意放慢语速,观察着父亲的反应。
“哦?”
沈庭深眸光骤然一凝,锐利的落在她脸上。
“虽然母亲的模样在梦中不甚清晰,”沈茵然语气怀念般:“她却对女儿吟了两句诗……好像是什么‘朝朝暮暮摧白发,寸寸青丝思华年’,她说女儿定要与未来夫君互敬互爱,琴瑟和鸣,就像,就像爹爹和母亲当初一样。”
这句诗,是在原文里特意提到过的、仅有夫妻二人知晓的诗句私语。
听到亡妻可能提及的诗句和刻骨铭心的旧事,沈庭深果然神色骤然一变!
有效果。
沈庭深握着扶手的手指正在收紧。
眼底尽是不明:难道……是亡妻泉下有知,不忍女儿继续荒唐,特意入梦点化?
这个女儿是他元妻留下的唯一血脉,自幼丧母,却也因他的过度溺爱补偿,才养成了如今这般骄纵任性、不计后果的性子……思及此,他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酸涩与愧疚。
“你母亲……她若看到你终于懂事,准备安心嫁人,心中定然欣慰。”
他声音低沉了些许。
沈茵然用力点头,努力让眼眶更红一些:“是啊,爹爹。
只可惜母亲去得早,不能亲眼看到女儿穿嫁衣。
不过,能有爹爹您亲手送女儿出嫁,女儿亦是开心的。”
她话锋一转:“听闻赵公子家中清贫,只有一位年迈的母亲相依为命。
爹爹放心,女儿日后嫁过去,一定谨守妇道,勤俭持家,洗衣做饭,缝补洒扫,好好侍奉赵公子和婆婆,绝不丢相府的脸面。”
她就不信,听到这话,这便宜爹能不心疼自己娇养长大、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嫡女,去给人做这等粗活。
果然听到这些,又看到桌上那碗羹汤,沈庭深沉默了片刻,威严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动容。
他终是拿起一旁的瓷勺,舀了一勺温热的汤送入口中。
味道竟出奇地清爽鲜美。
他看着女儿那张与亡妻有着五六分相似,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她幼时玉雪可爱的模样、那股难以言喻的难过更甚。
沈茵然将父亲眉宇间的挣扎与心疼尽收眼底。
心中稍定,第一关,情感铺垫应该差不多了,接下来,就等着那位关键人物登场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猜想,书房外适时响起了下人清晰的通传声:“老爷,萧大人求见。”
沉稳的脚步声渐近,萧茗修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书房门口。
“学生见过老师,我……。”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震惊的一幕,沈茵然竟然也在!
沈庭深收敛起心绪,看向自己最得意、亦是最寄予厚望的门生,语气缓和了些:“茗儿来了。
今日授课己毕,可是有事?”
‘萧茗压下慌乱:“是,这几日也是无事,所以来看看您。”
沈茵然趁机飞快地打量起萧茗,此刻他己换下湿衣,身着月白色云纹锦缎常服,玉带束腰,更衬得身姿挺拔如孤松独立,宽肩窄腰,简首完美!
他只是静立不语,周身便自然散发着一种清冷孤高、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
这就是原著中那个从一介寒门布衣,凭借无双智计,最终权倾朝野成为一品太师的男主角啊。
沈茵然心中暗戳戳的欣赏,眼神也在他身上肆意游走。
萧茗很快察觉,却也什么都不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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