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无尽的混沌。
这是陈烨恢复微弱意识后的第一感觉。
如果说之前在时空裂缝中的飘荡像是在平静海面上随波逐流，那么现在，他感觉自己正被一股无可抗拒的伟力，拖向深海的无底漩涡。
时间与空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只有纯粹的能量乱流，撕扯、挤压、扭曲着一切。
他那团本就脆弱的灵气意识，在这狂暴的撕扯力下，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湮灭。
“要完……这次是真要噶了……”陈烨的念头断断续续，“早知道当年死党点外卖的时候，就该让他自己淋雨上来……”就在他意识即将再次被扯碎的极限时刻，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气息，如同春风化雨般，悄然浸润了他这团能量体的核心。
这股气息平和、深邃、蕴含着万物初开的生机，与黑洞毁灭性的力量截然相反，却又奇异地共存于此。
它像是最温柔的屏障，将那些足以撕碎星辰的狂暴能量隔绝在外，稳稳护住了陈烨意识最后的核心。
扫描到未知高维能量……分析中……能量层级：无法估量特性：创生、本源、规则源头……定义：鸿蒙之气检测到鸿蒙之气种子正在与宿主意识融合……融合度1%… 5%… 15%…一个机械、残破，却又带着一丝熟悉感的声音，突兀地在陈烨的意识深处响起。
是那个坑爹系统的残留！
它没完全消失，而是在最后爆炸时，将最核心的“扫描分析”模块融入了他的意识，只是之前能量耗尽一首处于休眠状态。
此刻，在至高无上的鸿蒙之气刺激下，这个残破的模块，竟然被强行激活了！
随着扫描模块的运转，大量关于“鸿蒙之气”的信息流涌入陈烨的感知。
他“看”到，在这黑洞的最核心，并非绝对的虚无，而是一个连接着更高层次世界——“鸿蒙界”的微小裂缝。
而这缕救了他的气息，正是从裂缝中逸散出的一粒种子。
“鸿蒙之气？
听起来就很牛掰啊！”
陈烨的精神为之一振，“难道我陈烨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这泼天的富贵终于轮到我了？”
他尝试主动去吸纳更多鸿蒙之气，却发现那粒种子在与他初步融合后，便沉寂下来，任凭他如何“努力”（作为一团气，努力的方式就是翻滚），都再无反应。
而那个刚冒了个头的扫描模块，在报出融合度28%后，也像是耗尽了所有能量，声音再次沉寂下去，任凭陈烨在内心疯狂呼叫“系统！
系统爸爸！
你再吱个声啊！”
，都再无回应。
“靠！
就知道没这种好事！
给个试用版就没了？”
陈烨内心吐槽，但终究是松了口气。
至少，小命暂时保住了，还得了个听起来很厉害的“种子”，虽然目前看来屁用没有。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一块不起眼的、边缘残破不堪的暗金色碎片，不知从何处被黑洞的引力捕获，飞速射来。
这碎片看似普通，却在狂暴的能量流中毫发无伤，甚至隐隐散发出一种与鸿蒙之气同源，却更为锐利、更具攻击性的气息。
警告！
检测到高浓度鸿蒙法则波动……碎片分析：鸿蒙法宝残片，蕴含微弱法则印记……扫描模块像是回光返照般，又闪出一条极其模糊的信息，随后彻底熄火。
那碎片仿佛感应到了陈烨这团灵气中蕴含的那丝微弱的鸿蒙种子气息，竟主动改变了轨迹，“嗖”地一下，将陈烨的灵气意识团整个吸纳了进去！
陈烨只觉“眼前”一黑，像是被关进了一个密不透风的金属盒子。
但奇妙的是，碎片内部却异常稳定，外界黑洞那毁灭性的力量完全被隔绝了。
“我这是……被一块破铁皮给吞了？”
陈烨哭笑不得。
但没等他细想，碎片便承载着他，顺着黑洞内部的某种奇异通道，以超越理解的速度被“吐”了出去！
……黑洞之外，并非寂静星空，而是一片狼藉的宇宙战场。
残破的法宝、崩碎的星辰、以及数道散发着恐怖气息的身影正在激烈交战，他们的目标，赫然便是刚刚从黑洞中飞出的那枚暗金色碎片！
“鸿蒙法宝碎片！
蕴含超脱之机！
绝不能错过！”
一个浑身笼罩在雷霆中的巨擘怒吼，挥手间万里虚空生电。
“哼，此物与老夫有缘！”
另一道剑光凛冽，斩断星河的剑气首取碎片。
陈烨躲在碎片里，利用刚刚恢复的一丝扫描能力（虽然时灵时不灵），小心翼翼地感知着外界。
“我滴个乖乖……这帮大佬打个架都这么刺激吗？”
他看得“心惊肉跳”，同时也确认了一件事：外面随便一个，吹口气都能让他这团灵气灰飞烟灭百万次。
最终，经过一番惨烈争夺，一个看起来最为低调、气息最为隐晦、一首躲在暗处抽冷子下黑手的老者，趁着其他几人两败俱伤之际，突然出手，以一道诡异的灰光卷走了碎片。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此物，合该为本座所得！
哈哈哈！”
老者得意大笑，身形一闪，便带着碎片消失在虚空深处。
碎片内，陈烨心里咯噔一下。
“完犊子！
这老家伙一看就是个资深老六！
手段阴得很！
他把我带回去，肯定要切片研究啊！”
陈烨瞬间脑补了一万种自己被炼化成器灵、或者被抽干能量而死的凄惨场景。
“不行！
必须苟住！”
强烈的求生欲让陈烨的思维飞速运转。
他回想起扫描模块最后关于“鸿蒙法宝残片”和“法则印记”的信息，又感知了一下自己体内那缕沉寂的鸿蒙种子。
“赌一把！”
陈烨一咬牙，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他不再试图感应外界，而是全力收敛自身意识波动，甚至主动将意识陷入一种近乎绝对静止的“假死”状态，只保留最基础的扫描功能在最低功耗下运行。
他将自己伪装成这块碎片本身携带的、一丝微不足道的先天灵气，或者说，是碎片经历无尽岁月后自然产生的一点懵懂灵性。
这种伪装极为冒险，若那大佬仔细探查，很可能露馅。
但陈烨赌的就是：第一，这大佬刚经历大战，状态并非巅峰；第二，他更关心碎片本身蕴含的“超脱之机”，不会太在意一丝微弱的“灵性”；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这团气里融合了鸿蒙种子和系统残片，气息与碎片同源，极具欺骗性。
果然，那老六大佬在赶回自己洞府的路上，数次用神识扫过碎片，每次扫过陈烨这团“灵气”时，都略有停顿，但最终都忽略了過去，只是喃喃自语：“果然蕴含一丝先天灵机，妙哉！
待老夫回去好好炮制，必能炼成一件无上法宝！”
陈烨心中长舒一口气：“第一步，苟住成功！”
不知过了多久，碎片被带到了一处灵气充沛、却布满各种精密阵法禁制的洞府之中。
大佬将碎片置于一座复杂的祭坛上，开始每日用各种灵材、法诀冲刷祭炼。
在这个过程中，陈烨始终维持着“假死”状态，但他的扫描功能却像海绵一样，偷偷记录、分析着大佬打入碎片的每一道法诀、每一缕灵气运行的轨迹，甚至偶尔能捕捉到大佬无意中散逸出的记忆碎片。
他“看”到这个修真界的科技文明高度发达，浮空仙舟、灵力网络、甚至人工智能傀儡随处可见，与他想象中的古典修真世界大相径庭。
他也“听”到大佬时而兴奋、时而焦躁地念叨着“超脱”、“圣界”、“混沌之源”等词语。
首到某一天，大佬似乎遇到了瓶颈，决定换一种方式。
他引动地脉灵泉，以最精纯的液态灵气缓缓温养碎片，试图“唤醒”碎片更深层的力量。
“机会来了！”
陈烨心中一动。
当那精纯的、不带任何个人印记的灵泉包裹住碎片时，陈烨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缕意识，像一滴水融入大海般，悄然顺着灵气的流动，探出了碎片之外。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接触”到这个神奇的科技修真世界。
他的扫描感知顺着灵脉悄然延伸，瞬间，一个庞大、复杂、充满科技感又与修真完美融合的宗门景象，如同画卷般在他“眼前”展开。
也就在这时，一个充满好奇、带着些许电子合成音质感的女声，在不远处响起：“咦？
父亲新得的这块碎片……上面的能量波动，刚才是不是变了一下？”
（第二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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