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道尽头是一扇不起眼的木门,苏昌河快走几步,越过苏暮雨,伸手推开。
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一股更浓重的陈旧气息扑面而来。
门内并非沈听雨想象中的阴森牢狱,而是一处颇为宽敞的庭院,回廊曲折,连接着几间屋舍。
檐下挂着几盏白灯笼,散发着惨淡的光,将院中几株枯树的影子拉得老长,投在斑驳的墙壁上,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
这里安静得过分,仿佛与世隔绝。
苏昌河径自走向回廊下的一间屋子,推门而入。
屋内陈设简单,一桌,两椅,一张硬板床,除此之外,别无他物,干净得近乎冷酷。
“喏,你先待这儿。”
苏昌河朝沈听雨抬了抬下巴,语气随意,仿佛安置一件无关紧要的行李。
然后他转向苏暮雨,脸上的嬉笑收敛了些,“大家长那边,总得有个说法。”
苏暮雨站在门口,并未踏入。
墨伞己经收起,斜倚在门边,水珠顺着伞尖无声滴落,在脚边形成一小片深色水渍。
他看了一眼沈听雨,她站在屋子中央,双手紧紧攥着湿透的衣角,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愈发苍白,像一朵被暴雨摧折的花,脆弱,却又带着一种倔强的生命力。
“等我回来。”
他对她说。
声音依旧没有什么温度,但比起之前的冰冷,似乎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什么东西。
沈听雨抬起头,望进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苏暮雨转身,与苏昌河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便一同消失在回廊的阴影里。
沉重的木门被从外面合上,并未落锁,但沈听雨知道,无形的禁锢己经落下。
她环顾这间空荡得令人心慌的屋子,走到那张硬板床边坐下,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湿衣传来,让她打了个寒颤。
她抱紧双臂,试图汲取一点暖意,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回放着巷弄里血腥的一幕,以及苏暮雨那双冰冷又似乎藏着无尽痛楚的眼睛。
还有那个叫苏昌河的人,看似随和,眼神却锐利得能穿透人心。
这里就是暗河。
一个只听名字就让人不寒而栗的地方。
而她,一个连自己从何而来都记不清的人,却莫名其妙地闯了进来,被暗河最令人畏惧的执伞鬼带回。
未来会怎样?
她不知道。
心底有恐惧在蔓延,但奇异的是,当想起苏暮雨最后那句“等我回来”,那冰冷的声线里透出的某种承诺,竟让她惶惑不安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丝。
她抬起头,透过窗棂的缝隙,看向外面惨白灯笼映照下的庭院,夜色浓稠如墨。
与此同时,苏暮雨和苏昌河穿过几重院落,越往里走,守卫越是森严,那些隐在暗处的目光如同实质,扫过两人,尤其在苏暮雨身上停留片刻,带着审视与忌惮。
最终,他们在一处更为幽静的独院前停下。
院门紧闭,门口站着两名如同石雕般的黑衣人。
“人在里面?”
苏昌河低声问其中一人。
黑衣人微微颔首。
苏昌河深吸一口气,抬手推开了院门。
苏暮雨跟在他身后,面容沉静,看不出丝毫情绪。
院内,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背对着他们,负手而立,正仰头望着屋檐下滴落的水珠。
他并未回头,却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笼罩了整个院落。
“任务完成了?”
男人的声音低沉,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
“是,大家长。”
苏昌河应道,语气收敛了平日的散漫。
大家长缓缓转过身,目光如鹰隼,先是在苏昌河脸上一扫,随即落在苏暮雨身上,那目光锐利得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剖开。
“我听说,你带回来一个活口。”
大家长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苏暮雨,暗河的规矩,你忘了?”
空气瞬间凝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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