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哥!
星河哥你醒醒啊!”
年龄最小的叶洛嚎啕大哭,平日里蓬松柔软的红棕色头发此刻被汗水打湿,一绺绺贴在额头上,圆钝的狗狗眼里蓄满了泪水,金豆子不要钱似的往下掉,他不停地摇晃着路星河的胳膊,声音都哭劈了叉。
“别晃了。”
宋清焰一把拉开叶洛,他脸色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冷静,手指颤抖着探向路星河的颈动脉,几秒后,他猛地缩回手,嘴唇抿成一条首线,眼底的光黯淡下去。
朝昭一言不发,冷峻的眉峰紧锁,平日里总是面无表情的脸上此刻也染上了一层寒霜。
他烦躁地扯了扯脖子上的耳返,这个音乐节太简陋了,根本没有可以急救用的AED,他狠狠一拳砸在旁边的道具箱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沈亦蹲下身,轻轻拍着叶洛的背,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小洛,别哭了……救护车……救护车马上就到。”
他那双温柔的丹凤眼此刻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只剩下无尽的悲伤。
韩数则像被抽走了魂魄,呆呆地站在一旁,眼神飘忽,嘴里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这个音乐节虽然没什么名气,演出的艺人也都是不知名的,就连压轴出场的小明星也不过这阵子热播剧的男三,但有人请就代表有收入,至少是个音乐节,票价也不贵,来看的人一半是为了看个热闹,另一半是为了放纵自己不羁的灵魂。
“破光”这一年依旧没什么起色,每次有点水花就被按回去了,还有人愿意花钱请他们,他们己经很开心了,有舞台他们就会珍惜,不然等待他们的只会是解散。
可是没想到,就在刚才,在后台等待准备上场的时候,队长路星河看到一边的音箱线有一根掉了,即便是简陋的舞台,他也不想敷衍,可弯腰去处理的时候,触电了。
触电也就是一瞬间的事,看到路星河倒在了地上,叶洛是要伸手去拉他的。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宋清焰,他制止了叶洛和其他人,用地上的木棍拨开了路星河的手臂。
一开始其他人还不解,宋清焰声音都有些颤,说了句“漏电”。
CPR连续做了十分钟,躺在地上的路星河没有一点反应。
音乐节的几个工作人员匆匆赶来,看了一眼地上人事不省的路星河,又看了看哭成一团的破光成员,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厌恶和不耐烦:“我说你们‘破光’,真是走到哪儿都晦气!
赶紧把人弄走,别耽误后面节目!”
旁边其他等待上场的乐队和艺人也投来幸灾乐祸的目光。
“啧,‘破光’?
我看是‘破防’吧!
出道两年了,一点水花没有,现在倒好,首接在音乐节上出事,真是会博眼球。”
“谁说不是呢?
就他们那水平,早该解散了,现在好了,死人了,看他们怎么收场!”
“要我说,他们团名字就没起好,非要叫什么破光,一个破字就注定了他们红不了。”
这些冷言冷语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刀子,狠狠扎在破光成员和他们经纪人方大海的心上。
方大海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微胖,此刻却像泄了气的皮球,腿一软差点瘫坐在了地上,他双目无神地看着路星河,嘴唇哆嗦着:“完了,完了……”他为了这个团,抵押了房子,借遍了亲友。
当初破光成立的时候,也小小红过,有个娱乐公司要买下破光,他没舍得,总觉得大公司艺人那么多,哪里会像他这个个体户尽心尽力?
但他一个人哪里干得过人家大公司,层出不穷的手段打的他没有出头的余地,要不是这几个成员颜值能打,他也撑不到现在。
虽然不红,但野鸡演出还是有的,眼看着借的钱快还清了,好日子快来了,如今却落得这么个下场。
他想过无数次破光解散的场景,或许是合约到期,或许是成员单飞,或是有真的爱惜他们的将他们买走,却从没想过,会是这种天人永隔的方式。
再听听一边人的冷嘲热讽,世态炎凉,人心不古。
这一刻,他们体会得淋漓尽致。
躺着的是一条人命,他们却能站在一边看着说着。
这难道就是在告诉他,他当初的决定是错的,他应该把破光转手卖掉?
如果当初卖掉破光,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一出了?
路星河不会死,破光也会站在更好的舞台,会红,会火?
方大海看着闭着眼一动不动没有呼吸的路星河,陷入了懊悔。
叶洛哭得更凶了,他扑到路星河身上,哽咽道:“星河哥,你不是说要带我们成为恒星吗?
你怎么能……怎么能说话不算话……”朝昭脱下外套,要盖在路星河的脸上。
他不愿意队长最后的一刻还要被无关紧要的人指指点点,也不想在这里跟那些人吵架。
他们己经很糊了,不能让队长不体面。
就在众人陷入绝望的深渊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路星河,手指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紧接着,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响起。
陆星河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一个破旧的滚筒洗衣机,浑身骨头都像散了架,喉咙里火烧火燎地疼,耳边是嘈杂的哭喊声、斥责声,音乐声,吵的人耳膜嗡嗡的。
这是怎么了?
刚死就在我跟前蹦迪?
他艰难地想睁开眼,脑子里却像被塞进了一团浆糊。
这是哪儿?
我不是死了吗?
他依稀记得自己是为了拍戏落水触电……等等,触电?
一股强烈的电流灼烧感似乎还残留在神经末梢。
这舞台,比我刚出道时跑龙套的剧组搭的土匪窝棚还简陋。
这哭声,比我指导过的群演的哭戏还撕心裂肺。
这味道……啧,自己是被熏醒的吧。
陆星河的脑内弹幕开始不受控制地刷屏。
“咳咳……”他猛地又咳了几声,终于积攒起一丝力气。
“星……星河哥?”
叶洛的哭声戛然而止,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身下的人。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原本死寂的人猛地睁开了!
陆星河看着头顶上方几张放大的、哭得涕泗横流的年轻面孔,以及周围一片混乱嘈杂的环境,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这是哭丧吗?”
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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