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银鳞鱼下肚，我盘腿坐在寒潭边，试图引导那股乱窜的冰凉灵气。
结果屁用没有，那点灵气在我破烂的经脉里逛了一圈，就跟逛窑子没给钱似的，拍拍屁股就散了。
但瓶颈松动那一丝的感觉，真真切切。
就像在沙漠里渴了三年，突然有人给你滴了一滴水。
水解决不了问题，但告诉你，这世上他妈的有水这东西！
我看着幽深的潭水，眼神都不一样了。
这哪是禁地，这分明是老子专属的灵石矿脉，还是自助的！
裂开的竹竿是没法用了。
我溜回住处，像个准备作案的贼。
我们这些灵植夫住的大通铺，脏乱差堪比大学男生宿舍，好处是没人管，都自生自灭。
我在墙角一堆破烂里翻了半天，终于找到一截之前搭瓜架剩下的“铁线竹”。
这竹子韧性比普通竹子强不少，关键是，它导电。
对，就是字面意思，偶尔下雨天，碰着它麻嗖嗖的。
我寻思着，那银鳞鱼眼里带电，用这竹子当鱼竿，说不定有奇效。
鱼线是个大问题。
之前的灵丝线肯定不行了，一拽就断。
我瞅见了挂在墙上那件打满补丁的宗门制式法袍。
这法袍虽说破烂，但材料里掺了“雪蚕丝”，结实耐操，就是保温性能基本为零。
“对不住了兄弟，反正你也保不了暖，不如为我的仙路做点贡献。”
我三下五除二把法袍拆了，抽出里面最完整的几根丝线，搓成一股。
手感顺滑，韧性十足。
鱼钩更简单，把我那切药草的小刀在磨刀石上蹭出个尖弯，凑合用。
至于鱼饵……我盯着手里最后半条烤焦的银鳞鱼骨。
这鱼蕴含灵气，它的骨头，对水下的东西是不是吸引力更大？
一切准备就绪，月黑风高，正是偷钓的好时机。
再次摸到寒潭边，我没急着下杆。
前世空军的经验告诉我，钓鱼不打窝，纯属瞎忙活。
得先把鱼引来。
打窝用啥？
我身上最值钱的，就是今天领的那几颗劣质“聚气丹”，说是能辅助修炼，我吃了跟吃糖豆没区别。
我咬咬牙，捏碎一颗，混上泥土，搓成几个小团，扔进了之前那个回水湾。
“鱼老爷们，开饭了！”
我心里默念。
换了新装备，手感果然不一样。
铁线竹沉甸甸的，很有分量。
我把挂着鱼骨饵的钩子轻轻抛进打窝的位置，心里七上八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水面除了波纹，屁都没有。
“妈的，难道这世界的鱼不吃丹药？”
我心里开始骂娘，果然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浮漂——那根芦苇秆，轻轻顿了一下。
非常轻微，要不是我全神贯注，根本发现不了。
来了！
我屏住呼吸。
浮漂接着又缓缓上升了一目，然后静止不动。
标准的“顶漂”！
我心跳加速，手腕一抖，扬竿！
中了！
但力道比白天那条小很多。
我轻松收线，一条巴掌大、通体透明的小鱼被提了上来。
它在月光下几乎看不见，只有骨骼散发着微弱的莹白光芒。
“骨灵鱼？”
我脑子里冒出在宗门《百草谱》附录里见过的图鉴，这玩意儿没啥攻击力，但蕴含纯净的阴寒灵气，是炼制某些寒属性丹药的辅料。
我捏着这条冰凉的小鱼，感受着那微弱的灵气。
吃，还是不吃？
犹豫了三秒，去他妈的，吃！
又是一口冰凉下肚，这次我学乖了，不去刻意引导，就让那灵气爱咋跑咋跑。
经脉里像是流过一丝丝凉意，很舒服，瓶颈似乎又松动了一丁点。
更重要的是，我验证了两件事：第一，打窝有用；第二，这潭里的鱼，种类不少。
希望，真他妈的是个好东西。
就靠着这点希望，我彻底跟这寒潭杠上了。
接下来几天，我白天魂不守舍地应付差事，脑子里全是在琢磨饵料和钓点。
晚上就溜到潭边，用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打窝：变质的灵谷、药田里抓的毒虫、甚至偷偷刮了点炼丹房废弃的药渣。
鱼竿也升级了，我用找到的软藤缠在铁线竹握手的位置，防滑又舒服。
我还发现，鱼咬钩的力道和方式，跟它们蕴含的灵气属性和量有关，摸索这个规律，其乐无穷。
钓上来的鱼五花八门，有的灵气温和，吃了浑身暖洋洋；有的则暴躁炽热，吃得我鼻血首流。
但无一例外，都能让我的修为像老牛拉破车一样，缓慢但坚定地往前挪。
当然，也并非一帆风顺。
有一次，我钓到一条浑身火红、长着独角的怪鱼，力气大得吓人，差点把我拖进水里。
搏斗了半个时辰才拉上来，那鱼上岸后还噗噗喷火星子，把我的裤脚烧了两个洞。
还有一次，鱼线被什么东西一口咬断，拉上来只剩个鱼头，吓得我三天没敢去深水区。
这天夜里，我又蹲在老位置。
月光很好，水面如镜。
我刚打下用毒虫和药渣混合的窝料，水底就开始咕噜咕噜冒泡。
“来大家伙了？”
我兴奋地搓搓手，挂上一条之前钓到的小鱼当饵，甩了出去。
浮漂稳稳立着。
突然，毫无征兆地，浮漂被猛地拉入水中，速度快得只剩一道残影！
我下意识扬竿，就感觉竿尖传来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
“呜——”铁线竹瞬间被拉成了满月，鱼线绷紧发出的声音不再是吱呀声，而是一种令人心悸的尖啸！
我双脚死死蹬住岸边的石头，整个人还是被拖得向前滑去！
“操！
什么东西！”
这力道，比之前所有鱼加起来都大！
我双臂肌肉贲张，额头青筋暴起，感觉自己不是在钓鱼，而是在跟一头水下蛮牛拔河！
鱼线被扯得左右乱窜，在水面划出一道道白痕。
我拼命控竿，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松手！
这要是跑了，我得后悔一辈子！
僵持了足足一炷香的功夫，那东西的力气似乎减弱了一点。
我趁机慢慢往回领，心跳如擂鼓。
终于，一个巨大的黑影缓缓浮出水面。
借着月光，我看清了。
那是一条……鳗鱼？
通体漆黑，有水桶那么粗，身上布满了暗金色的诡异花纹，一双眼睛是纯粹的白瞳，看不到任何感情。
它张开的嘴里，密布着匕首般的利齿。
它冷冷地盯着我，一股阴寒、暴戾的气息扑面而来，让我浑身汗毛倒竖。
这绝不是普通的灵鱼！
这他妈是妖兽！
我头皮发麻，脑子里闪过关于寒潭蛟龙的传说。
难道我钓到的是蛟龙的崽？
还是什么镇潭的妖怪？
就在我吓得几乎要撒手扔竿的时候，那黑鳗猛地一甩尾！
啪！
一股巨浪拍在我脸上，冰冷刺骨。
我手一滑，鱼竿脱手而出，嗖一下被拖入了潭水深处，消失不见。
我瘫坐在岸边，浑身湿透，看着恢复平静的水面，大口喘着粗气。
鱼竿没了。
我愣了半天，没觉得多害怕，反而一股邪火蹭地冒了上来。
“狗日的……敢吞老子的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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