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也心疼萧南承,可这个事必须得有一个人站出来,周氏心想,也许这样也好,至少,老大有个伴了,她只希望苏家女是个懂事乖巧的,不要辜负了老大才好。
王绫香一脸喜色地摇着扇子离开了,今天这事,最开心的莫过于她了,那个女人嫁给了老大那个病秧子,不但不能跟她争夺掌家权,甚至,以她那卑贱的身份,她还能好好磋磨她,想想就开心。
大厅中很快就只剩下了萧南野一人,凉风吹过,身上的鞭痕隐隐发疼,大哥都是为了他,等那个女人进门,他一定要好好敲打敲打,若是她敢对大哥不好,他必不会放过那个女人。
云州苏家,苏筱枝跪坐在床前,看着床上那张瘦的不成样子的脸,心尖隐隐刺痛。
“真的要嫁吗?”苏筱枝伸出手攥住床上人的衣袖,眉眼含泪,“可我只想留在云州,留在父亲身边。”
床上的人闻声,猛咳起来,用手抵住口鼻,强行压下喉头泛出的腥甜,许久才开口,“枝枝听话,爹已经不中用了,护不住你了,爹只想在临走之前看到你出嫁,有个好归宿。爹听闻萧家二公子俊逸非凡,又洁身自好,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你嫁过去,爹才能安心。”
当年他救下萧氏夫妻,听闻他们是京都侯府萧家,便起了让自己女儿嫁过去的心思,那时枝枝8岁,已经初见绝丽容颜,知府差媒人说过多次,让枝枝做他的第八房妾室,苏父虽拒绝了这门婚事,奈何他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商贩,根本就没有能力反抗。
知府几次带人上门挑衅,家中仆人跑了大半,生意也一度做不下去,走投无路之际,萧氏夫妇出现了,他以救命之恩相挟,订下了枝枝和萧家公子的婚约。
苏父知道这么做,实在是有些卑鄙,可对于当时走投无路的他们来说,这似乎就是逃离知府魔爪的唯一机会。
事实也证明,他的做法是对的,知府从此再也没来纠缠过。
时隔八年,枝枝也过了及笄之年,萧家却始终没有订下两人的婚期,苏父知道萧家瞧不上他们,他也本不欲再高攀,想着等过一段时间便上门取消两人的婚约,再为女儿寻一门好亲事,哪知,他还未等他上门,病痛却悄然而至,他竟然一病不起,眼看就要撒手人寰,女儿的亲事却还没有着落。
他只有枝枝一个女儿,她又早早没有了母亲,若是他也走了,枝枝该怎么办?
这些年,他东奔西跑的做生意,手中有一些积蓄,自然也引得苏家其他人眼红,若他就这么走了,枝枝如何应对那些豺狼虎豹?
他更没有想到的是那知府这么多年竟然还贼心不死,见萧家迟迟不来迎亲,他又病重,这几日又屡屡来纠缠,让他心中越发不安。
思来想去,萧家似乎就是筱筱最好的归宿,于是他便厚着脸皮给萧家去信,催促婚期。
还好,萧家没有背弃承诺,很快便回信,把婚期定在了两个月之后。
苏父费力地抬手指了指床头的一个木匣子,“枝枝,你把那个匣子拿来。”
苏筱枝抹掉眼泪,站起身把木匣子拿在了手中,眼神迷茫地看着苏父。
“枝枝,这里面是我这些年所有的积蓄,有银钱还有一些房产地契,你都拿着傍身,你的婚礼,爹无法出席 了,等爹走后,你就把家中仆人散了,带着小莲上京都找你的夫家,小莲那个丫头从小就跟着你,最是衷心,有她在,爹也放心。”
苏筱枝的眼泪再一次流了下来,她的声音哽在嗓子里,心中堵得难受,她知道,她留不住父亲了,她已经失去了母亲,如今父亲一走,她在这个世上就真的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了。
她不想离开云州,不想去京都,但她知道,这是父亲最后的心愿,她不能让他走时还带着遗憾,即使再不情愿,苏筱枝还是点了点头,“放心吧,爹,我以后会很好的。”
她扑到床前,再次拉起了苏父的袖子,声音中带着祈求,“爹,我只希望你不要走,好不好!”
苏父的嗓子又一阵干痒,口中的腥甜越来越多,他努力吞咽着,想强行这股腥甜压下去,看着女儿这样难过,他的心痛极了,浑浊的眼睛里满含着泪水,他还没来得及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那股腥甜就从口中溢出,顺着嘴角流了下来,意识混沌之际,他艰难地最后再喊了一次女儿的名字,“枝枝......”
......
一个月后,苏筱枝带着小莲出现在了京都的长街上,她们满身的狼狈。没有人知道,两个小姑娘是如何从千里迢迢之外的云州一路走来的,路上两人又吃过多少苦。
她们蓬头垢面,满身脏污,衣衫早已破败不堪,活脱脱就是两个小乞丐。
路过她们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捏着鼻子绕着走,甚至还有人出言驱赶。
“哪来的臭乞丐,脏死了,赶紧滚!”
苏筱枝垂眸看着手中仅剩的两个铜板,对路人的嫌弃和叫嚣充耳不闻,她的嘴角扯出一抹苦笑,父亲临终时给她留下的所有钱财,都在父亲下葬的那一天,被她的叔伯兄弟强抢一空,霸占了她的房子,知府又要趁机把她强抢入府,不得已她提前离开了云州,带着小莲连夜从家中逃出。
路上,她变卖了身上唯一值钱的玉佩,用玉佩换来的钱财一路朝着京都而来,苏筱枝知道,如今她一个孤女,想要从叔伯手中夺回家宅,对付知府,萧家是她现在唯一的机会。
“小莲,你拿着这些钱,去买两个馒头,等有了力气,咱们就去萧府。”
她把手中的铜板交给小莲,小莲吸了吸鼻子,什么也没说,径直朝着一个卖馒头的摊位走去。
小莲站在摊位前,闻着馒头散发出来的香气,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老板,来两个馒头。”
老板闻声抬头,视线在小莲的身上扫视着,眼中的嫌弃毫不掩饰,他伸出手开始驱赶,“去去去,别耽误我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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