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山的雷,是出了名的不讲理。
苏清晏捏着聚灵诀蹲在渡劫台顶,第百零八道紫雷劈下来时,她眼睁睁看着雷弧拐了个诡异的弯——然后“轰”地一声,把她连人带狐尾,劈出了结界。
失重感裹着焦糊味扑来,苏清晏最后一个念头是:完了,攒了三百年的狐毛,怕是要燎成秃尾巴。
再睁眼时,鼻尖先撞上一股凉丝丝的金属味。
她动了动爪子——哦不,手指,摸到一片光滑滚烫的铁皮,抬眼一瞧,自己正西仰八叉地躺在一辆黑得能映出云影的轿车引擎盖上,尾巴还卷在雨刮器上。
“下来。”
冷硬的声音像冰碴子砸下来,苏清晏顺着声音看过去,瞧见个穿黑西装的男人。
男人站在车旁,身形挺拔得像青丘山的寒松,领口扣得一丝不苟,腕间一块银表泛着冷光——苏清晏眯眼一瞧,那表壳里嵌的竟是块百年份的温玉,足够她炼三炉聚气丹。
就是这张脸太臭,眉峰拧成川字,眼底的冷意能冻住她刚凝的灵露。
更扎眼的是,他印堂上方悬着一团浓得化不开的黑气,像裹了层发霉的棉絮——是凡间说的“天煞孤星”命格,克亲克友克自己,活不过三十的那种。
苏清晏尾巴一收,指尖偷偷捻了个“弱柳扶风诀”,腰一软就往引擎盖下滑:“这位公子,小女子被雷劈伤了腿,恐是走不动了。”
傅廷洲看着眼前这女人——穿一身洗得发白的“古装破布”,头发长到脚踝,发尾还沾着焦灰,偏生一张脸艳得像淬了仙露,眼睛眨一下,连风都软了三分。
助理小林在旁边擦汗:“傅总,这、这是碰瓷吧?
咱首接叫保安?”
傅廷洲没说话,目光落在苏清晏露出来的脚踝上——那截皮肤白得晃眼,却没半点伤口。
他刚要开口,突然一阵痒意从鼻尖窜上来,“阿嚏”一声打了个喷嚏。
小林惊得手机都掉了:“傅总!
您过敏了?
您从来不过敏的啊!”
苏清晏偷偷勾了勾唇——她刚才趁男人分神,往那团黑气上弹了道净邪符。
这符是最低阶的,也就管个喷嚏,但足够让这“功德包”知道,她不是普通碰瓷的。
傅廷洲揉了揉鼻尖,抬眼时,正好撞上苏清晏弯着的桃花眼。
不知怎么的,刚才压得胸口发闷的戾气,竟散了大半。
他扯了扯领带:“把她带上,送医院。”
小林张了张嘴:“傅总,这不合规矩……规矩?”
傅廷洲拉开车门,看了眼还赖在引擎盖上的苏清晏,“她刚帮我挡了灾。”
苏清晏眼睛一亮——这凡间公子看着凶,倒是个会看气运的明白人。
她麻溜地爬起来,猫着腰钻进后座,刚坐下就被真皮座椅冰得打了个哆嗦,尾巴不自觉地卷到腿上。
傅廷洲坐进副驾,从后视镜里瞥到那团毛茸茸的白影,眉峰又动了动:“你尾巴露出来了。”
苏清晏僵住,飞快把尾巴往衣服里塞:“那、那是皮草!
凡间流行的款式!”
傅廷洲没拆穿,只是从车载冰箱里拿了瓶水递过去。
苏清晏接过,指尖碰到他的手——男人的手很凉,像青丘山的雪,却带着点让她心安的温度。
车往市区开,苏清晏扒着车窗看外面的高楼大厦,眼睛瞪得像铜铃:“这是凡间的天宫?
怎么人人都住在盒子里?”
傅廷洲闭目养神,声音淡得像水:“是写字楼。”
“写字的楼?
那得多大的笔?”
苏清晏掰着手指算,“我当年在青丘山刻碑文,用的是千年松枝,也才刻了三丈高……”傅廷洲终于睁开眼,看她的眼神像看个智障:“你到底是谁?”
苏清晏挺了挺腰,理首气壮:“青丘山狐族第三百六十七代老祖,苏清晏。”
傅廷洲沉默两秒,对小林说:“绕路,先送她去精神病院。”
苏清晏:“???”
她明明说的是实话!
这凡间公子怎么不识好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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