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心理评价发给所有人

我叫姜凝，是青禾国际学校新来的心理辅导老师。这所学校，名义上是公益性质，

实际上是顶级豪门的子女乐园。在这里，钱和权就是规则。直到我来了。校董的儿子卫哲，

把一个贫困生的尊严踩在脚下，所有人都让我息事宁人。他们说：“姜老师，你刚来，

别惹事。”他们说：“卫家我们惹不起，让那个孩子忍忍就过去了。”我没说话。

我只是打开了电脑，新建了一个文档，

文件名叫《关于青禾国际学校学生卫哲霸凌行为的心理评估与干预方案初稿》。

他们以为我的武器是眼泪和妥协。不。我的武器，是《教育法》、《未成年人保护法》，

是《中小学教育惩戒规则》，是Grit毅力模型、ABCDE理性情绪疗法，

是每一个他们从未听说过，但足以将他们钉在耻辱柱上的专业术词和冰冷流程。他们有权，

我有规则。现在，游戏开始。1我到青禾国际学校的第三天，麻烦就找上门了。

我的办公室很安静。米白色的墙壁，原木色的书架，还有一张舒服的米色布艺沙发。

窗外是修剪整齐的草坪，阳光很好。一切都显得那么平和，那么……昂贵。门被敲响了。

很轻，带着犹豫。“请进。”我开口。门推开一条缝，一个瘦高的男孩站在那里。

他穿着学校统一的白色衬衫，但领口有点脏，袖口也磨破了。他低着头，头发有点长，

遮住了眼睛。他叫陈然，高二三班的学生，年级第一。也是这所学校里，

为数不多的几个，靠全额奖学金进来的学生。“姜老师。”他声音很小，带着鼻音。

我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坐。”他慢慢走过来，坐下，身体绷得很紧。我给他倒了杯温水，

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喝点水。”他没动，肩膀开始一抽一抽的。我没催他，

只是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他。我的工作，很多时候就是等待。

等待一个紧绷的灵魂，愿意自己打开一道缝。大概过了五分钟，他抬起头。眼睛红得厉害，

脸上还有几道清晰的指痕。不是打的，是被人用东西划的。他的白衬衫胸口，

有一大块黑色的印记。看起来像是墨水。“他们……”他开口，声音沙哑，“他们把我的书，

全都扔进了垃圾桶。”“还把我的运动鞋，挂在了篮球架上。”“我今天……我今天去食堂，

他们故意撞翻我的餐盘。”我点了点头，拿出记录本和笔。“‘他们’，是谁？

”他嘴唇抖了抖，低下头，没说话了。我懂。恐惧。我换了个问题。“最近一次，

是什么时候？”“午休的时候。”“在哪里？”“三楼的杂物间。”“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我问得平静。陈然的身体开始发抖。“卫哲……他用毛笔，在我衬衫上写字。”写了什么，

他没说。我猜得到。无非是“穷鬼”、“垃圾”之类的词。“他还用圆规的针，划我的脸。

”陈然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颊。“他说，下次再让他在图书馆看到我，

就不是划脸这么简单了。”我记下每一个字。“还有谁？”“周凯，李明远。

”卫哲的两个跟班。我合上本子。“陈然，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你想怎么做？

”他愣了一下，看着我，眼神里全是迷茫。“我……我不知道。”“老师，

我是不是不该来这里读书？”我看着他。这个十六岁的男孩，眼睛里没有光。

“你该不该来这里，不由他们决定。”“这里是学校，不是谁家的后花园。”我说得很慢，

很清晰。“现在，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我……我能换个班级吗？”他问得小心翼翼。

“换班解决不了问题。他们还在这个学校。”他沉默了。“那……我该怎么办？”我站起来，

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张纸巾。“你什么都不用做。”“你只要像平时一样去上课，

去图书馆，去食堂。”“接下来的事，交给我。”他接过纸巾，用力地擦了擦眼睛。

“姜老师，他们……”“我知道。”我打断他，“卫哲的爸爸是校董。”他眼里的那点微光，

又熄灭了。“没用的，以前……以前也有人跟班主任说过，最后都是不了了之。

”“这次不一样。”我说。他看着我，似乎想从我脸上找到一点信心的来源。

但我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送走陈然，我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内线。“喂，教务处吗？

我是心理辅导中心的姜凝。”“麻烦帮我接一下高校长。”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姜老师，

高校长正在开会。”“没关系，我等。”我知道，这是推辞。青禾的每个人，

都知道什么电话该接，什么电话该等。跟卫家有关的事，永远属于后者。我挂了电话，

打开电脑。在学校的内部系统里，我找到了一个几乎没人用过的文件。

《青禾国际学校校园欺凌事件应急处理预案及流程》。我把它下载下来，逐字逐句地看。

一共二十七页，流程清晰，权责分明。制定得非常完美。只是，它一直躺在这里睡大觉。

现在，我要叫醒它。2半小时后，高校长的秘书打电话过来。“姜老师，校长现在有空了，

请您去他办公室一趟。”语气很客气，但带着一丝公事公办的疏离。我拿着我的记录本，

去了顶楼的校长办公室。红木的办公桌，真皮的椅子，一整面墙的书柜。高校长五十多岁，

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着金边眼镜。他看见我，脸上立刻堆起和蔼的笑容。“小姜老师啊，

快坐快坐。”他亲自给我泡茶。“尝尝，今年的明前龙井，我一个朋友特地给我寄的。

”茶香很好。但我不是来品茶的。“高校长，我今天来，

是为了高二三班陈然同学的事情。”我直接开口。高校长倒茶的手顿了一下。

他把茶杯放到我面前，叹了口气。“唉，陈然这个孩子，我知道。”“学习很努力，

就是性格内向了点，不太合群。”他把“被霸凌”，轻飘飘地换成了“不合群”。

这是第一步，定义问题。谁定义，谁就掌握主动权。“校长，他今天中午，

在杂物间被同班同学卫哲、周凯、李明远三人围堵。”我翻开我的记录本。

“卫哲用毛笔在他身上写字，用圆规划伤他的脸，并且威胁他的人身安全。

”“这不是‘不合群’，这是典型的校园霸凌。”我用了“校园霸凌”这个词。

高校长的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姜老师，你刚来，可能对学校的情况还不太了解。

”“孩子们之间，有时候就是打打闹闹，开点玩笑，没那么严重。”他开始大事化小。

这是第二步，模糊严重性。“校长，

根据教育部等十一部门联合印发的《加强中小学生欺凌综合治理方案》，

学生之间蓄意或恶意通过肢体、语言及网络等手段，实施欺负、侮辱，

造成另一方人身伤害、财产损失或者精神损害的行为，都可认定为欺凌。

”我平静地背诵着条文。“陈然同学的情况，完全符合定义。”高校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镜片后面的眼睛，在审视我。“卫哲这个孩子，是冲动了点。”“回头我让他的班主任，

好好批评他。”“再让他给陈然道个歉，这件事，你看就这么处理行不行？

”他开始提出解决方案。一个对施暴者毫无惩戒，对受害者毫无慰藉的方案。这是第三步，

和稀泥。“不行。”我摇头。“按照学校的规定，”我把那份下载的《预案》打印件，

轻轻放到他桌上，“发生疑似欺凌事件，第一步不是调解，而是调查。

”“我需要立刻调取三楼杂物间附近的监控录像。”“同时，

我需要分别约谈卫哲、周凯、李明远三位同学，以及他们的班主任和相关目击证人。

”“在调查清楚事实之前，任何形式的‘调解’都是不负责任的。”高校长的脸色，

终于有点变了。他扶了扶眼镜，看着我。“姜老师，你是个很有原则的老师，这很好。

”“但是，我们做教育工作，也要考虑实际情况。”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

“卫哲的父亲，是卫东成董事长。每年给学校捐助的图书馆和实验室，都是卫董出的钱。

”“我们不能因为一点小事，伤了校董和学校的和气。”他终于亮出了底牌。特权。

我点点头。“我明白。正因为卫同学是校董的儿子，我们才更应该一视同仁，

严格按规章办事。”“这样才能体现我们青禾‘公平、公正’的校训，不是吗？

”我把他的话，原封不动地顶了回去。办公室里的空气，安静下来。

只听得见墙上挂钟的滴答声。过了很久，高校长才重新露出笑容。只是这次的笑，有点僵。

“好，好，既然姜老师这么坚持，那就按流程来。”“我现在就让教务处配合你，去调监控。

”他拿起电话。“不过，姜老师，约谈学生的时候，我希望你能……注意方式方法。

”“孩子们，自尊心都很强。”我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别把校董的儿子怎么样。“您放心，

校长。”我说。“我会非常、非常专业。”3教务处的李主任亲自带我去的监控室。

他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脸上没什么表情。一路上，一句话也没说。

他大概觉得我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监控室里，保安调出了三楼的录像。

中午12点35分。画面里，陈然一个人抱着饭盒，走过空无一人的走廊。

卫哲、周凯、李明远三个人，从楼梯口闪出来，拦住了他。没有声音。

但能看到卫哲脸上那种戏谑的笑。他说了几句什么，然后一把抢过陈然手里的饭盒，

扔在地上。陈然弯腰去捡，被周凯和李明远一左一右架了起来，拖进了旁边的杂物间。

杂物间的门上，没有窗户。接下来，是长达十五分钟的黑屏。不，不是黑屏。是静止的，

紧闭的门。像一幅无声的黑白画。这十五分钟里，发生了什么，全凭想象。但我们都知道，

那不是什么好事。12点50分。门开了。卫哲第一个走出来，一边走，一边用手拍着衣服，

脸上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周凯和李明远跟在后面，勾肩搭背，也在笑。最后，陈然才出来。

他扶着墙，慢慢地走。监控的角度，能清晰地看到他白衬衫上那团刺眼的黑色。他低着头，

走得很慢，像一个丢了魂的木偶。“停。”我说。保安按了暂停。“把这段视频，

从12点35分到12点52分，拷贝一份给我。”“要加密。”李主任在旁边清了清嗓子。

“姜老师，这个……按规定，监控视频是不能随便拷贝的。”“是吗？”我转头看他，

“《青禾国际学校校园欺凌事件应急处理预案及流程》第十二条第三款：为保护学生隐私，

调查组成员在取证时，应对相关视频资料进行加密封存。李主任，你是调查组成员吗？

”他愣住了。调查组还没成立。“我现在是唯一的调查发起人。”我看着他，“所以，

请按流程办事。”李主任的脸，憋得有点红。他大概从没被人这么噎过。最后，

他还是对保安挥了挥手。“按姜老师说的做。”拿到视频U盘，我回了办公室。第一件事，

给卫哲的班主任王老师打电话。“王老师，你好，我是心理辅导中心的姜凝。

”“我想预约今天下午四点，和你班上的卫哲、周凯、李明远三位同学，

在我的办公室进行一次约谈。”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姜老师，是……有什么事吗？

”王老师的声音很谨慎。“关于今天午休时，发生在三楼杂物间的一件事。”我没有点明。

“好的，我知道了。”王老师立刻答应了，“四点，我会让他们准时过去。

”他一个字都没多问。他什么都知道。挂了电话，我开始准备约谈的提纲。这不是审讯，

是心理访谈。我的目的不是逼他们认罪，而是通过专业的对话，让他们自己陈述事实，

暴露动机，以及对行为后果的认知。每一句话，每一个问题，都要设计好。不能有引导性，

不能有批判性。要像一面镜子，让他们自己看见自己的模样。我看着窗外。

几个穿着校服的学生在草坪上追逐打闹。阳光，绿草，青春。多好。可惜，

阳光照不到所有角落。而我的工作，就是把那些角落里的阴暗，一点点地，用规则的光，

给它照亮。4下午四点，门被敲响了。力道很大，砰砰两声。我说了声“请进”。

卫哲一个人走了进来。他个子很高，穿着定制的校服，料子都比别人的挺括。

头发染成了时髦的亚麻色，耳垂上还戴着一颗小小的钻石耳钉。他没坐我对面的沙发，

而是拉了张椅子，反着坐下，胳膊搭在椅背上，下巴扬着，一脸的玩世不恭。“姜老师，

找我？”他身后，周凯和李明远没进来，就站在门口，探头探脑。“让他们俩在外面等着。

”我说，“我一个个谈。”卫哲回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滚远点。”那两人立刻消失了。

“喝水吗？”我问。“不用。”他嚼着口香糖，吹了个泡泡，啪地一声破了。“有事快说，

我一会儿还有篮球赛。”我把录音笔放到桌上，按下了录音键。“卫哲同学，

这是我们的谈话录音，用于资料存档，你介意吗？”他无所谓地耸耸肩。“随你。”“好。

”我打开记录本，“今天午休，12点35分到50分之间，你在哪里？”“忘了。

”他回答得很快。“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比如，三楼的杂物间。”他的眼神动了一下，

一丝不屑闪过。“哦，想起来了。跟同学聊了会儿天。”“哪个同学？”“陈然。

”“聊了什么？”“就随便聊聊，关心一下贫困生的学习生活嘛。”他笑起来，嘴角咧开，

露出一口白牙。充满了恶意。“是吗？”我拿出一张照片，是我用手机拍的，

陈然衬衫上的墨迹。“这是你关心的痕GA式？”他瞥了一眼，脸上毫无波澜。

“那是跟他开个玩笑。他那件衬衫太旧了，我帮他搞点艺术创作，不用谢。

”“那他脸上的划痕呢？”“哦，那个啊，他不小心自己撞的吧。杂物间那么黑。

”他把一切都说得云淡风轻。谎话连篇，但滴水不漏。他很聪明，知道什么该承认，

什么该否认。这种孩子，我见得多了。他们不是不懂事，他们是太懂了。

懂怎么利用规则的漏洞，懂怎么利用家里的权势。“卫哲，”我换了个话题，“你觉得，

人与人之间，最重要的是什么？”他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我会问这个。“实力呗。

”他脱口而出，“有钱有势，别人就得听你的。”“那如果没钱没势呢？”“那就是垃圾，

活该被踩。”他说得理所当然。我点点头，在笔记本上写了几个字：价值观缺失，

同理心匮乏，存在反社会人格倾向。“好了，我的问题问完了。你可以去打球了。

”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朝我咧嘴一笑。“姜老师，你人挺有意思的。不过我劝你，

别多管闲事。”他转身走了。第二个进来的是周凯。他比卫哲紧张多了，

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双手放在膝盖上。我的问题还是一样。“今天午休，你在哪里？

”“我……我跟哲少在一起。”“做了什么？”“没……没做什么，就是……聊天。

”他的回答和卫哲如出一辙，显然是串过供的。我把那张照片给他看。他的脸色白了一下。

“这是……这是哲少跟他开玩笑……”“你也参与了吗？”“我没有！我就在旁边看着！

”他立刻否认。“看着，也是参与。这在心理学上，叫做‘旁观者效应’的冷漠变体，

是群体霸凌行为的构成要素之一。”我说了一串他听不懂的词。他懵了。

“我……我没有……”“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今天被关在里面的人是你，

你希望旁边的人怎么做？”他低着头，手指绞在一起。“我……”他答不上来。他不是主犯，

他只是个懦弱的附庸。欺负别人让他感觉自己也成了强者。最后是李明远。他比周凯更不堪，

我才问了两句，他就开始冒汗。“姜老师，这事不怪我！都是哲少让干的！

是他抢了陈然的饭盒，也是他让...我们把他拖进去的！我不想的，我不敢不听他的话啊！

”他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这是另一种恶。为了自保，可以毫不犹豫地出卖同伴。三场谈话，

不到一个小时。我拿到了我想要的东西。一个主犯的傲慢，两个从犯的懦弱和自私。

他们每个人，都给我即将写出的那份报告，提供了最生动的素材。我整理好记录，

把三份录音都存了档。然后，我给高校长打了个电话。“校长，初步约谈结束了。明天上午，

我需要约谈卫哲同学的家长。”电话那头，高校长沉默了很久。“……好，我会通知。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疲惫。5第二天上午，我没等来卫哲的家长。

等来了卫董事长的秘书。一个穿着职业套装，妆容精致的女人。她站在我办公室门口，

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姜老师，我们卫董想请您喝杯咖啡，就在学校对面的咖啡馆。

”这是下马威。他不来我的办公室，让我去他的地方。用环境的转换，

来建立心理上的优势地位。很老套，但对很多人管用。“好的。”我点点头，“请稍等。

”我关上电脑，拿起我的笔记本和录音笔，跟着她走了出去。咖啡馆里很安静。

卫东成包了场。他坐在靠窗的位置，五十岁左右，穿着手工定制的西装，

手腕上戴着一块百达翡翠。他身上有种久居上位的气场。看到我，他没有起身，

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指了指对面的座位。“姜老师，请坐。”服务员过来。“这位女士，

喝点什么？”“一杯白水，谢谢。”我说。卫东成的眉毛挑了一下。他大概觉得，

我不识抬举。“姜老师，”他慢悠悠地搅动着自己的咖啡，“我听高校长说，

你对我儿子卫哲，有一些误会。”他用了“误会”这个词。

和高校长的“不合群”、“开玩笑”一脉相承。“卫董，这不是误会。

”我把录音笔放到桌上，按了开始键。“这是基于事实的初步调查。”我把陈然脸上的伤，

衬衫上的墨迹，以及监控视频的内容，简单复述了一遍。我没提另外两个学生，只说卫哲。

擒贼先擒王。卫东成听完，笑了。“年轻人之间，难免有些磕磕碰碰。”“陈然那个学生，

我也知道。家里条件不好，学校给了他全额奖学金，他应该感恩才对。

”“卫哲就是想跟他交个朋友，可能方式有些……活泼。”他的无耻，刷新了我的认知。

把霸凌说成“交朋友”，把受害者的忍让当成理所当然。“卫董，我的专业告诉我，

这不是交朋友的方式。”“卫哲同学的行为，已经对陈然同学造成了生理和心理的双重创伤。

”“创伤？”卫东成嗤笑一声，“现在的孩子，就是太娇贵了。”“我们那个年代，打一架，

第二天还是好兄弟。”“姜老师，你太较真了。”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支票，

推到我面前。“这是十万块。五万给那个姓陈的学生，当做营养费。另外五万，

是给姜老师你的辛苦费。”“这件事，到此为止。”他觉得，钱可以解决一切。十万块，

买他儿子的清白，买我的闭嘴。这是赤裸裸的收买。我看着那张支票，没有动。“卫董，

您可能不了解我的工作职责。”“我的工作，不是用钱来平息事情。而是要找出问题的根源，

进行干预，避免类似事件再次发生。”“这不仅是为了陈然，也是为了卫哲。”“为了卫哲？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我儿子需要你来为了他好？”“是的。

”我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卫哲同学在昨天的约谈中，

表现出严重的同理心缺失和价值观扭曲。他认为权力和金钱可以凌驾于一切规则之上。

如果现在不加以纠正，这种认知偏差，未来可能会给他带来毁灭性的后果。

”“作为他的父亲，您有责任配合学校，对他进行正确的引导。”办公室里的空气，

瞬间冷了下来。卫东成的脸上，笑容消失了。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像刀子。“姜老师，

你是在教我怎么做父亲？”“我不敢。”我平静地回答。

“我只是在履行我作为一名心理辅导老师的职责。”他把那张支票收了回去。“看来，

姜老师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他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西装。“我不知道你是真不懂，

还是装不懂。青禾这所学校，我说一句话，比高校长管用。”“你一个刚来的小老师，

想跟我斗？”“我劝你，回去好好想想。明天之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否则，

你就自己卷铺盖走人吧。”他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整个过程，他都没有问过一句，

他儿子到底做了什么。他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有他的面子，他的权威。我拿起那杯白水，

喝了一口。水是凉的。很好。能让我保持清醒。6我花了一个通宵，写那份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