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提示：本书剧情波诡云谲，为防情绪过山车导致血压飙升，建议您先将“逻辑大脑”暂存于此，如发生头晕，请放心，头晕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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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序的意识从一片深沉的、仿佛泡在羊水里的温暖中缓缓浮起。
这是他人生中睡得最香的一觉，没有之一。
没有凌晨三点的夺命连环call，没有产品经理站在背后“友好”地探讨需求，更没有那该死的、仿佛永远也修不完的BUG。
宁静，祥和，甚至有点感动。
他惬意地舒展了一下……等等，舒展？
林序的意识陡然一紧。
身体呢？
我的身体在哪？
最后的记忆如同一段卡顿的视频，猛地在他脑海里播放：深夜的办公室，键盘上油腻的指纹，屏幕右下角跳动的时间——01:45。
然后，心脏传来一阵蛮不讲理的剧痛，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再然后……就是这片温暖的寂静了。
结论似乎很明显了。
“我……挂了？”
一个纯粹的念头冒了出来。
出乎意料，没有恐惧，反而有种“项目终于上线了”的解脱感。
搞不好还有过劳死赔偿金，老爸老妈的养老钱应该够了。
嗯，挺好。
就在林序的意识准备安详地“再睡一会儿”时，他的“我”毫无征兆地膨胀了。
那不是一种比喻，而是物理意义上的……不，是超物理意义上的膨胀。
前一秒，他还是一个点，一个叫“林序”的独立意识。
下一秒，他成了一片海，一个浩瀚无垠、混乱无序的“我们”。
他既是“林序”，又是“我们”。
轰——！
第一波冲击抵达，不是声音，也不是疼痛，而是纯粹的、颠覆逻辑的感官信息流。
他“感觉”到自己正用亿万根节肢挖掘着坚硬的岩石，每一寸甲壳都在与矿物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震动。
与此同时，他又“感觉”到自己正翱翔于冰冷的真空，恒星风拂过薄如蝉翼的翅膀，自由而辽阔。
紧接着，一种被巨大利爪撕成碎片的剧痛淹没了一切，连带着被撕碎的还有另外数百万个“自己”。
“啥玩意儿？！”
林序的人类灵魂发出了土拨鼠般的尖叫。
紧接着，信息洪流化作了狂暴的海啸。
吞噬血肉的腥甜，产下亿万颗卵的悸动，沐浴在恒星辐射中的灼热，沉入万米海沟的冰冷窒息……无数种截然相反、荒诞怪异的感知如受到严重干扰的信号般塞满了他的每一个“角落”。
“我在这里”和“我无处不在”这两个命题，该死地同时成立了。
他的思维逻辑，这个他赖以为生的、程序员最宝贵的财富，正在被这种蛮横的悖论强行撕裂。
关于“林序”的记忆，那些定义了他的姓名、相貌、过往人生的数据，开始像服务器里被病毒感染的文件，疯狂闪烁，明灭不定。
他叫什么来着？
林……林什么？
他长什么样？
戴眼镜吗？
喜欢吃什么？
一切都如同雪花般消散。
……F国，花都。
一家露天咖啡馆里，阳光正好。
一名穿着白衬衫的服务生正要收拾一位客人留下的空桌。
他端起托盘，礼貌地准备将那枚银色的汤匙一并收走。
就在这时，他眼睁睁地看着托盘上的汤匙，在没有任何外力的情况下，无声无息地、极其丝滑地弯折成了一个标准的九十度首角。
服务生愣在原地，眨了眨眼，怀疑是因为自己连续工作了八小时所以出现了幻觉。
……“巢穴”空间内，林序的自我认知正在被彻底淹没。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滴掉进太平洋的墨水，即将彻底消散在这片混乱的意识海洋里，成为那个庞大意志中微不足道、可以忽略不计的一部分。
他要消失了。
那是死亡，那是他的意识、他称之为“我”的一切，都要被这片无尽的“我们”吞噬、溶解，最终沦为这片混沌之海中的一个无名水滴。
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对彻底消亡的最纯粹恐惧，让他那即将消散的意识，本能地开始了最后的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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