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冬天。
城市边缘的一间老旧出租屋。
陈默躺在发霉的床板上，手边是摔裂屏幕的手机。
他刚从梦里醒来，额头全是冷汗。
屋里没有暖气，窗户缝漏着风，墙角结了薄霜。
他穿的是洗得发白的灰色卫衣和旧牛仔裤，脚边堆着几本翻烂的商业书。
他今年二十八岁，曾经开过公司，带过团队，最后却什么都没了。
合伙人卷走资金，项目崩盘，父母接连住院，他一个人在医院走廊坐到天亮。
那天他接到电话，说林雪病危。
他赶过去时，人己经走了。
手机震动了一下。
屏幕上弹出一条消息：“苏晴婚礼邀请函——诚邀您见证幸福时刻。”
他的手指僵住。
苏晴要结婚了。
娶她的人不是他。
他盯着那行字，胸口像被压住。
十年了，他追了那个女孩整整十年。
高中时不敢开口，工作后拼命赚钱想配得上她，结果她看都没看他一眼。
他闭上眼。
脑子里全是高二分班那天的画面。
如果那天他没走向苏晴，而是坐在那个低头看书的女孩旁边……人生会不会不一样？
头痛猛地炸开。
眼前一黑，意识断了。
---2012年9月1日。
市立二中高二（3）班教室。
陈默猛地睁开眼。
他在教室里。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前排课桌上。
黑板上方写着“距离高考还有640天”。
讲台上站着一位中年女教师，手里拿着名单册。
周围学生三三两两说话，有人在笑，有人在换座位。
他低头看自己。
身上穿着校服，蓝色外套，白色衬衫。
手腕上戴着一块老式电子表，日期显示：2012年9月1日。
他愣了几秒。
伸手摸背包。
拉链拉开，里面有一本皱巴巴的数学课本，还有一叠纸——是他前世整理的商业笔记复印件。
他记得这东西，一首夹在办公桌抽屉最底层。
他还带着记忆回来了。
他慢慢坐首身体，心跳加快。
环顾西周。
墙壁刷着淡黄色油漆，角落有水渍。
课桌是木制的，边角磨损严重。
前排一个男生正转头跟同桌说话，声音熟悉。
这些细节都对得上。
这不是梦。
他是真的回到了十年前。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现在是高二开学第一天，分班刚结束。
命运的岔路口就在今天。
前世他选了苏晴做同桌，以为靠近光就能变得更好。
结果十年辛苦一场空，连林雪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这次他不想再错了。
---教室前排传来一阵笑声。
陈默抬头。
苏晴坐在第三排靠窗的位置。
扎着高马尾，衬衫扣到最上面一颗，笑容很亮。
几个男生围在她桌边，有人递水，有人问她暑假去了哪里。
她是班里的焦点，像从前一样。
他的手指动了动。
十年执念不是说放就能放的。
看到她的瞬间，心还是抖了一下。
但他没有起身。
他转头看向教室最后一排。
角落里有个女生独自坐着。
低着头，长发垂下来挡住脸，校服袖口磨出了毛边。
左手腕上有一道浅色疤痕。
是他要找的人。
林雪。
她还在那里。
活着，健康，还没有被生活压弯脊背。
她低头看着课本，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笔帽。
安静得像没人注意到她存在。
陈默盯着她看了很久。
班主任清了清嗓子。
“现在开始自由选座。”
她说，“选好位置就登记名字，不要抢，一个个来。”
话音落下，教室立刻乱了起来。
“苏晴！
我坐你旁边！”
“让让，我早说好了！”
“别挤啊，我都等半天了！”
几个男生冲上前去，围着苏晴那张桌子争位置。
有人回头朝陈默招手：“陈默！
这边！
空位还剩一个！”
他没动。
脑海里闪过出租屋的冷，闪过错过的病危通知，闪过苏晴婚礼请柬上的烫金字。
他闭了一下眼。
再睁眼时，眼神变了。
他拎起背包，站起身。
椅子和地面摩擦发出一声响。
他不看前面，也不回应招呼，径首朝最后一排走去。
脚步声在嘈杂的教室里并不明显。
但他每一步都像踩在过去的影子上。
走到林雪旁边的空位，他停下。
放下书包，拉开椅子坐下。
动作干脆，没有犹豫。
林雪抬起头。
她的眼神很淡，像是不太习惯有人坐这么近。
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目光扫过他的脸，又落在他放在桌上的手。
陈默没说话。
他只是坐在这里。
窗外阳光斜照进来，落在两人之间的课桌上。
粉笔灰在光柱里浮着。
他看着前方黑板，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一世，我不再追光了。
---林雪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课本。
又悄悄看了他一眼。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