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程曦的脑袋里像是被塞进了一团沸腾的岩浆，又像是被无数根冰锥反复穿刺，剧烈的痛苦撕扯着她的意识。
最后定格在眼前的，是王雪胸口透出的染血刀尖，是黄婧为了给她争取半秒吟唱时间而被火球吞没的单薄身影，是曹妍喉咙被割开时那双兀自圆睁、死死瞪着偷袭者的不甘眼眸...还有她自己，那柄淬毒的匕首轻易撕裂了牧师袍柔软的布料，刺入心脏的冰冷触感，清晰得如同永恒。
恨意，如同野火燎原，烧尽了五脏六腑。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预想中带着铁锈味的血腥气没有到来，涌入鼻腔的，是阳光晒过的棉被暖融融的味道，还夹杂着一点洗发水的清新果香。
窒息感消失了...剧痛也消失了...她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长时间精神力透支和濒死带来的眩晕褪去，视野逐渐清晰。
头顶是熟悉的米白色天花板，角落有一小块雨水渗漏留下的淡黄色污渍，旁边还贴着一张过气的明星海报。
身下是略显坚硬的木板床，铺着印有小碎花的浅蓝色床单。
这里是...宿舍？
她僵硬地转动脖颈...左边，是她的书桌，堆着几本专业课本，一个印着卡通猫咪的马克杯放在角落，里面还有半杯没喝完的水。
右边，窗户敞开着，午后的阳光毫无阻碍地泼洒进来，在水泥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微风吹动浅绿色的窗帘，带来外面青草和尘土的气息。
一切都安宁得...那么得不真实。
“曦曦！
发什么呆呢？
快点快点，就等你了！”
一个充满活力的声音在耳边炸开，带着不容置疑的催促。
程曦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收缩。
她几乎是机械地，一点点扭过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床铺下方，书桌旁，站着三个女孩。
王雪，穿着一身运动装，马尾辫高高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正双手叉腰，故作凶悍地瞪着她，那眼神明亮又鲜活，没有一丝阴霾。
黄婧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手里还拿着一本翻开的《高等数学》，无奈地对着王雪摇头，嘴角却噙着一抹温和的笑意。
曹妍则靠在门框上，一身利落的黑色休闲装，正低头百无聊赖地玩着匕首...不，那不是匕首，只是一支黑色的圆珠笔，在她纤细的指间灵活地转出令人眼花缭乱的轨迹。
她们都在...活着！
完整地，鲜亮地，站在她面前！
不是洪城外那个阴森诡谲的副本，不是身首异处、血流遍地的惨状，不是在绝望中为她筑起血肉之墙最终又颓然倒下的冰冷尸体。
巨大的、失而复得的狂喜如同海啸般瞬间将她淹没，紧随其后的，却是更深、更刺骨的恐惧。
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喂，回神啦！”
王雪见她还是愣愣的，几步蹿到床边，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说好的啊，今天市中心那个超大的虚拟现实体验馆开业，主打的就是那个什么...《幻界》全沉浸式游戏！
我们好不容易抢到的内测资格，再磨蹭真要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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