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奇案之绣花鞋

一、深山老宅民国二十五年，江南秋雨连绵。沈砚青背着半箱古籍，

踩着泥泞的山路往雾隐山深处走。他是城里藏书楼的研究员，为了寻找失传的《绣谱》孤本，

特意循着线索找到这座荒废多年的顾家老宅。雾隐山常年云雾缭绕，山脚下的村落稀稀拉拉，

村民们听说他要去顾家老宅，都连连摆手，说那宅子邪性得很，几十年没人敢靠近。“后生，

听劝，别去了。”村口卖茶的老张头压低声音，“顾家当年是镇上的绣纺大户，

可一夜之间满门横死，就剩个大小姐不知去向。后来有人想占那宅子，

进去的人不是疯了就是失踪，都说里面闹鬼。”沈砚青笑了笑，没放在心上。

他自小不信鬼神，只当是村民们以讹传讹。可越往山里走，周遭的气氛越发诡异。

山路两旁的树木枝繁叶茂，遮天蔽日，雨水打在树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像是有人在暗处窥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混着淡淡的丝线香，若有若无。

傍晚时分，沈砚青终于抵达顾家老宅。老宅坐落在半山腰，青砖黛瓦，院墙高耸，

墙头爬满了枯藤，像是一张巨大的网。朱红色的大门早已褪色，门板上布满了裂纹，

门环上锈迹斑斑，刻着的缠枝莲纹样依稀可见。他推了推门，“吱呀”一声，

门轴发出刺耳的声响，像是不堪重负。院子里杂草丛生，齐腰深的草叶上挂着水珠，

踩上去湿漉漉的。正屋的窗户纸早已破损，露出黑洞洞的窗口，像是一只只空洞的眼睛。

沈砚青走进正屋，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打量四周。屋内落满了厚厚的灰尘，

桌椅板凳东倒西歪，墙角结着蛛网。正墙上挂着一幅褪色的中堂画，画的是牡丹富贵图，

可花瓣的颜色却透着一股诡异的暗红，像是血迹浸染而成。他放下箱子，

正准备打扫出一块地方落脚，忽然瞥见墙角的八仙桌上，放着一个绣花绷子。

绷子是乌木做的，边缘光滑，显然经常被人使用。绷子上绷着一块素白的绸缎，

上面绣着半朵玉兰花，针法细腻，栩栩如生，只是花茎处的丝线是暗红色的，

像是刚绣上去不久，还带着一丝湿气。沈砚青心中一动，《绣谱》中记载，

顾家的“凝血绣”独步天下，绣线以特殊药水浸泡，颜色如凝血般鲜亮，难道这就是凝血绣？

他走上前，想要仔细看看，手指刚碰到绸缎，忽然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寒意，像是摸到了冰块。

就在这时，窗外忽然刮进一阵阴风，吹得桌上的烛火摇曳不定。他猛地抬头，只见窗户纸上，

映出一个纤细的人影，长发披肩，身形窈窕，正静静地站在窗外，像是在看着他。“谁？

”沈砚青喝了一声，起身冲过去推开窗户。窗外空无一人，只有漫天的雨丝和摇曳的树影。

可刚才那道人影，却清晰地印在他的脑海里，尤其是那人身上穿着的青绿色绣裙，

裙摆处绣着的玉兰花，和绷子上的图案一模一样。他回到桌前，发现绣花绷子上的玉兰花，

竟然多绣了一片花瓣。暗红色的丝线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像是真的在滴血。

二、绣花秘事那晚，沈砚青睡得极不安稳。朦胧中，他总听到一阵细碎的绣花声，

“沙沙沙”，像是有人在耳边刺绣。他猛地惊醒，发现屋内的烛火还在燃烧，

而那个绣花绷子，竟然放在了他的床头。绷子上的玉兰花又多了几片花瓣，

花茎上的暗红色丝线，似乎更加鲜亮了。沈砚青吓得浑身冰凉，他明明记得，

睡前把绷子放在了八仙桌上，怎么会跑到床头来？第二天一早，沈砚青决定下山问问村民，

看看能不能找到关于顾家的更多线索。他刚走到村口，就看到几个村民围在一起议论纷纷，

神色慌张。“李家的媳妇，昨晚疯了！”“怎么回事？好好的人怎么会疯？

”“听说她昨晚去后山砍柴，路过顾家老宅，看到一个穿绿裙子的女人在门口绣花，

回来就胡言乱语，说什么‘绣完这朵花，就能团圆了’。”沈砚青心头一紧，

连忙上前询问详情。村民告诉他，李家媳妇平时胆子很大，从不信鬼神，可昨晚回来后，

就一直抱着一根树枝，当作绣花针，在地上胡乱比划，

嘴里反复念叨着“玉兰花”“凝血绣”“顾家大小姐”。

沈砚青想起昨晚看到的人影和绣花绷子，心里越发不安。他回到老宅，开始仔细搜寻起来。

在西厢房的一个角落里，他发现了一个上锁的木箱。木箱上刻着精美的缠枝莲纹样，

和门环上的图案一致。他撬开木箱，里面放着一叠泛黄的书信和一本残破的绣册。

书信是顾家大小姐顾清婉写给一个名叫沈文轩的男子的，字里行间满是爱慕之情。

沈砚青翻看绣册，发现里面正是《绣谱》的残页，上面记载着“凝血绣”的技法，

旁边还画着一幅完整的玉兰花图，花瓣鲜红，花茎墨绿，栩栩如生。书信中提到，

顾清婉和沈文轩相恋，可顾家父母坚决反对，认为沈文轩家境贫寒，配不上顾家大小姐。

为了能和沈文轩在一起，顾清婉决定用“凝血绣”绣一幅玉兰花图，传说凝血绣能通鬼神，

只要绣完这幅图，就能和心爱的人永远在一起。可就在顾清婉绣到最后一片花瓣时，

顾家突然发生了灭门惨案。书信的最后一页，字迹潦草，透着一股绝望：“他们来了，

带着刀，血染红了绣绷……文轩，等我，我会用凝血绣，等你回来……”沈砚青看到这里，

心里咯噔一下。沈文轩，和他同姓，难道是他的祖辈？他想起小时候爷爷说过，

祖上曾在江南一带经商，后来不知为何举家迁走，再也没有回去过。就在这时，

屋外传来一阵熟悉的绣花声，“沙沙沙”，比昨晚更加清晰。沈砚青握紧了手中的书信，

起身走出西厢房。院子里的雨已经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八仙桌旁，

不知何时坐着一个穿青绿色绣裙的女子，她背对着沈砚青，长发披肩，正低头绣着什么。

“顾小姐？”沈砚青试探着喊了一声。女子缓缓转过身来。她的皮肤白得像纸，

没有一丝血色，五官精致如画，只是双眼空洞无神，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她的手中，

拿着一个绣花绷子，上面的玉兰花，已经绣好了大半，只剩下最后一片花瓣。“你是谁？

”女子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股冰冷的寒意，“你怎么会有我的书信？”“我是沈砚青，

来找《绣谱》孤本。”沈砚青定了定神，“沈文轩，是我的曾祖父。

”女子听到“沈文轩”三个字，空洞的眼睛里忽然流下两行血泪，她猛地站起身，

手中的绣花针直指沈砚青：“是你们沈家！是你们害死了我全家！”沈砚青愣住了，

他想要解释，可女子已经飘到了他的面前。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他看到女子的绣裙上，沾满了暗红色的血迹，裙摆处的玉兰花，像是用鲜血绣成的。“当年，

我父亲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你曾祖父就联合镇上的恶霸，闯进顾家，抢走了《绣谱》，

杀害了我的父母和家人！”女子的声音越来越尖利，“他答应过我，会回来接我，可他没有！

他带着《绣谱》跑了，留下我一个人，在这空荡荡的宅子里，用凝血绣，等了他一辈子！

”沈砚青听得心惊肉跳，他从未听说过祖辈的这段往事。他看着女子眼中的血泪，

心中充满了愧疚：“顾小姐，对不起，我不知道……如果真的是我曾祖父的错，我向你道歉。

”“道歉？有用吗？”女子凄然一笑，“我的家人死了，我的爱情没了，

我用凝血绣绣了一辈子，等了一辈子，换来的却是一场空！”她举起绣花针，

朝着沈砚青的胸口刺去。沈砚青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他睁开眼，发现女子的绣花针停在了半空中，针上的丝线，竟然慢慢变成了银白色。

“这是……”女子愣住了，看着手中的绣花针，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沈砚青忽然想起绣册上的记载，凝血绣不仅能通鬼神，还能辨善恶。如果绣花人的心中有怨，

绣线就会变成暗红色；如果遇到真心悔过之人，绣线就会变成银白色。“顾小姐，

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都无法弥补你所受的伤害。”沈砚青真诚地说道，

“但我愿意帮你完成这幅玉兰花图，了却你的心愿。也愿意为顾家平反，

让世人知道当年的真相。”女子看着沈砚青，空洞的眼睛里渐渐有了一丝光彩。

她缓缓放下绣花针，将绣花绷子递给沈砚青：“好，我信你一次。如果你敢骗我，

我会让你和你曾祖父一样，不得好死！”三、迷雾重重沈砚青接过绣花绷子，

只觉得入手冰凉。他按照绣册上的技法，拿起绣花针，开始绣最后一片花瓣。可不知为何，

他的手总是不听使唤，绣线屡屡出错，暗红色的丝线像是有生命一般，想要挣脱他的控制。

“凝血绣需要心无杂念，带着诚意去绣。”顾清婉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你心里还有疑虑，

所以绣不好。”沈砚青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他想起书信中顾清婉对爱情的执着，

想起顾家满门的冤屈，心中的愧疚越发强烈。他静下心来，一针一线地绣着，这一次，

绣线变得温顺起来，银白色的丝线在绸缎上缓缓游走，与暗红色的花茎相得益彰。

就在最后一针落下的瞬间，屋内忽然刮起一阵阴风，烛火剧烈摇曳，墙上的中堂画掉落在地，

露出了后面的一个暗格。暗格里放着一个锦盒，沈砚青打开锦盒，

里面竟然是一本完整的《绣谱》，还有一封信，是沈文轩写给顾清婉的。信中写道，

当年沈文轩并没有联合恶霸杀害顾家满门，而是被恶霸胁迫，抢走了《绣谱》。

他曾多次想回来救顾清婉，可都被恶霸阻拦。后来，他趁恶霸不备，偷偷拿走了《绣谱》，

逃到了北方。这些年来，他一直活在愧疚和自责中，临终前，他嘱咐后人，

一定要找到顾家老宅，将《绣谱》归还，为顾家平反。“原来是这样……”顾清婉看完信，

泪水潸然而下，这一次，流下的是清澈的泪水。她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

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我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真相。文轩，我不怪你了。

”沈砚青看着顾清婉的身影，心中百感交集。他想要说些什么，可顾清婉已经化作一缕青烟，

消失在空气中。屋内的霉味和血腥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玉兰花香。就在这时，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几个身穿警服的人走了进来。为首的是镇上的警长，他看到沈砚青，

连忙上前说道：“沈先生，我们收到举报，说这里有人非法闯入民宅，所以过来看看。

”沈砚青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警长，并拿出了书信和《绣谱》作为证据。警长看完后，

脸色凝重地说道：“当年顾家灭门案，一直是悬案。我们曾调查过镇上的恶霸，

可他几年前就病死了。现在有了这些证据，我们终于可以为顾家平反了。

”沈砚青松了一口气，他终于完成了曾祖父的遗愿，也为顾清婉洗清了心中的执念。

可他总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那个举报他非法闯入民宅的人是谁？

为什么偏偏在他找到真相的时候出现？几天后，沈砚青在镇上的茶馆喝茶，

听到邻桌的人在议论。他们说，镇上的恶霸死后，他的儿子继承了家产，

这些年来一直横行霸道，欺压百姓。有人猜测，当年顾家灭门案，

其实是恶霸的儿子一手策划的，目的就是为了夺取《绣谱》。沈砚青心中一动，

他想起顾清婉说过，当年是沈文轩联合恶霸杀害了顾家满门，

可书信中却说是恶霸胁迫了沈文轩。难道是有人故意误导顾清婉，让她对沈家产生怨恨？

他决定继续调查。他来到恶霸的老宅，找到了恶霸的儿子。恶霸的儿子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

身材肥胖，眼神阴鸷。他看到沈砚青，脸色一变，警惕地问道：“你是谁？来找我干什么？

”“我是沈砚青，来找你了解当年顾家灭门案的真相。”沈砚青开门见山。

恶霸的儿子脸色越发阴沉：“我不知道什么顾家灭门案，你赶紧走，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沈砚青拿出书信和《绣谱》，说道：“当年，你父亲胁迫我的曾祖父，抢走了《绣谱》，

可顾家满门，是不是你杀的？”恶霸的儿子眼神闪烁，厉声说道：“你胡说八道！

我父亲已经死了，你别在这里血口喷人！”就在这时，沈砚青忽然看到恶霸儿子的手腕上，

戴着一个玉兰花形状的玉佩。玉佩的材质和顾清婉绣花绷子上的玉兰花一模一样，

显然是顾家的东西。“这个玉佩，是怎么来的？”沈砚青指着玉佩问道。

恶霸的儿子脸色大变，下意识地捂住了手腕：“这是我捡来的，关你什么事！

”沈砚青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他知道，恶霸的儿子就是当年杀害顾家满门的真凶。当年，

他父亲胁迫沈文轩抢走了《绣谱》，可他贪心不足，想要将顾家的财产据为己有，

于是趁夜闯进顾家，杀害了顾清婉的父母和家人。他还故意误导顾清婉，

让她以为是沈文轩背叛了她，从而让她的怨气一直无法消散。

沈砚青立刻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警长。警长带人赶到恶霸的老宅，在搜查中，

找到了大量顾家当年的财物，还有一把带血的匕首，匕首上的血迹经过检验，

正是顾家众人的。证据确凿，恶霸的儿子无从抵赖，最终被逮捕归案，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四、尘埃落定顾家灭门案终于真相大白，顾清婉的冤屈得以昭雪。

沈砚青将《绣谱》捐给了当地的博物馆，让更多的人能够欣赏到顾家“凝血绣”的魅力。

他回到顾家老宅，发现院子里的杂草已经枯萎，墙角开出了一朵朵玉兰花，洁白如雪，

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正屋的八仙桌上，那个绣花绷子还放在那里，

绷子上的玉兰花已经完全绣好，银白色的花瓣和暗红色的花茎相映成趣，栩栩如生。

沈砚青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看着眼前的玉兰花，想起了顾清婉那张带着释然笑容的脸。

他知道，顾清婉终于可以安息了，而他的曾祖父，也终于可以放下心中的愧疚。几天后，

沈砚青准备离开雾隐山。村口的老张头和村民们都来为他送行，

老张头感慨地说道：“沈先生，谢谢你为顾家平反，也谢谢你除掉了那个恶霸的儿子。现在，

雾隐山终于太平了。”沈砚青笑了笑：“这是我应该做的。”他踏上了归途，

身后的雾隐山云雾缭绕，顾家老宅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像是一个沉睡的美人，

终于卸下了心中的重担。回到城里后，沈砚青将这段经历写成了一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