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管影子的神

苏弥曾是大周朝最隐秘的影子，是权倾朝野的铁腕太后背后真正的“执笔人”。十年间，

所有震慑朝堂的政令、所有构陷忠良的密谋、所有安插心腹的布局，尽数出自她手。

她是太后最锋利的刀，也是最肮脏的手。太后死后，她本以为能功成身退，

却被自己一手扶持起来的新皇——那个她曾视如亲弟的男人，为抹去所有污点，

将她秘密赐死，抛尸乱葬岗。但她命不该绝，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昔日执掌乾坤的“鬼手”，

如今成了人尽可欺的贱籍孤女。没关系，整个朝堂都是我笔下的棋局，

所有大臣的命门我都了如指掌。陛下，你以为抹掉我就能高枕无忧？别忘了，你坐的龙椅，

是我亲手用白骨和鲜血为你铸就的。现在，我要一寸一寸拆了它！正文第1章我叫阿弥，

是浣衣局里最下等的宫女。我的工作是处理贵人们的污衣，日复一日。今天，

新晋的贵妃刘青妩，带着皇帝来了。她穿着一袭流光溢彩的云锦宫裙，裙摆拖曳在地，

像一朵盛开的毒花。“哎呀，这地怎么这么脏。”她娇声说着，

抬脚就踩在我刚刚擦洗干净的青石板上，留下一个清晰的脚印。管事姑姑吓得脸都白了，

立刻跪下。“娘娘恕罪，是奴婢管教不严。”刘青妩没看她，目光落在我身上，

带着一种审视货物的挑剔。“你，过来。”我垂着头，走上前。她捏着鼻子，

绕着我走了一圈。“啧，一股子穷酸味儿。你们这儿的下人，平日里都吃些什么？猪食吗？

”身后的皇帝，那个我曾手把手教他批阅奏折的男人，萧珩，只是淡漠地看着，

仿佛在看一场与他无关的戏。刘青妩见他不语，胆子更大了。她端起旁边一碗刚熬好的浆糊，

那是用来给衣服上浆的。“本宫听说，贱籍的奴婢命都硬，什么都能吃。今天本宫就开开眼。

”她说着，将那碗滚烫的浆糊，直接朝我的脸上泼来。我没有躲。

黏稠滚烫的液体顺着我的头发、脸颊往下淌，灼烧感立刻传来。刘青妩夸张地掩唇惊呼。

“哎呀，手滑了！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她转向萧珩，

声音里带着委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陛下，你不要怪我……我只是想跟她开个玩笑。

”萧珩的目光终于从我身上移开，落到她脸上，带着宠溺。“你呀，就是爱玩。

一个奴婢而已，弄脏了你的手才不值当。”他甚至没看我一眼，仿佛我不是一个会痛的人，

只是一件被弄脏的摆设。刘青妩笑了，笑得花枝乱颤。她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精致的手帕，

慢条斯理地擦着自己根本没沾到半点污渍的手指。然后，她把那块手帕扔到我脚下。

“瞧你这副样子，真是恶心。活不起了啊？我看你长得还有几分姿色，实在吃不起饭，

就去卖啊！待在这宫里丢人现眼做什么？”她的话像淬了毒的针，

一句句扎进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管事姑姑和周围的宫女们，头埋得更低了，

身体抖得像筛糠。我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卖？这位妹妹，你知不知道，

整个大周朝堂的价目表，都是我当年亲自制定的？你爹那个吏部侍郎的位子，值多少银子，

送了哪些礼，记录可都还在我脑子里呢。萧珩终于开了金口，却是对我说的。“把脸擦干净，

别在这里碍了贵妃的眼。”他的声音平静，没有一丝温度，就像在命令下人处理掉一件垃圾。

我弯腰，捡起地上那块手帕，在脸上胡乱抹了两下。黏腻的浆糊混着灰尘，

让我的脸看起来更加滑稽可笑。刘青妩被我的样子逗乐了。“陛下你看她，

像不像个讨食的猴儿？”她忽然又凑到萧珩耳边，压低了声音，但我听得一清二楚。“陛下，

我怎么觉得……她看我的眼神，有点不对劲。阴森森的，让人害怕。

”萧珩的目光再次落到我身上，这一次，带上了一丝审视和冷意。那是我熟悉的眼神。

十年来，每当他想除掉某个政敌前，都是用这种眼神。他怀疑我了。仅仅因为刘青妩一句话。

第2章萧珩的眼神让我浑身的血液都冷了下来。我立刻低下头，做出惶恐的姿态，

身体微微发抖。“奴婢不敢。”刘青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敢？我看你胆子大得很。

陛下，这种来路不明的贱婢，留在宫里就是个祸害，不如……”“好了。”萧珩打断了她，

声音里透着一丝不耐。也许是我的错觉，他似乎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他转身，

揽住刘青妩的腰。“今天不是要去看新进贡的蜀锦吗？走吧，别为这种小事耽误了。

”他拥着她，从我身边走过，衣袂带起的风，都透着疏离的冷。他们走后，

管事姑姑才敢上前来，递给我一块湿布。“阿弥，你……忍着点。贵妃娘娘是新宠，

我们得罪不起。”我点点头，接过布巾擦脸。晚上，我被罚去刷洗恭房，

整个浣衣局最脏最臭的地方。冰冷的水浸透我的衣衫，刺骨的寒意顺着皮肤钻进骨头里。

膝盖上的旧伤在隐隐作痛，那是当年为了替他挡下一支暗箭留下的。那时候，

他还只是个不受宠的皇子，跟在我身后，怯生生地叫我“苏弥姐姐”。“姐姐，

他们都欺负我，说我是灾星。”少年萧珩缩在角落里，眼睛红得像兔子。

我把一块热乎乎的烤地瓜塞进他手里，摸了摸他的头。“别听他们放屁。你是真龙天子，

以后他们都得跪在你脚下。”他握着我的手，郑重其事地发誓。“姐姐，等我当了皇帝，

我一定让你当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谁都不能欺负你！”我当时笑了。我不需要尊贵，

我只想在他登基之后，功成身退，去江南买一处小院，了此残生。我为他铺路，

为他清除所有障碍，为他背负所有骂名。太后死后，我将所有暗棋的名单交给他，

以为可以换来自由。他接过名单，看着我的眼神却变了。“姐姐，你为我做了这么多，

辛苦了。”他说着，亲手为我倒了一杯酒。“喝了这杯，从此以后，你就是自由身了。

”我没有怀疑，一口饮尽。那杯酒，是穿肠的毒药。在我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

我看到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是我今天在浣衣局看到的那种，冰冷，审视，

没有一丝情感。“姐姐，你是我的污点。只有你死了，朕才能高枕无忧。

”回忆像潮水般将我淹没，胸口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喂！你个死丫头，偷什么懒呢！

”一个尖利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是浣衣局里平时最爱欺负人的宫女春桃。

她一脚踹在我身边的水桶上，污水溅了我一身。“一身骚味，跟茅坑里的蛆一样！

还敢在贵妃娘娘面前露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东西！”她啐了一口，

趾高气昂地走了。我趴在冰冷的地上，慢慢攥紧了手。就在这时，两个小太监提着灯笼，

一边走一边小声议论。“听说了吗？吏部侍郎刘大人，要高升了，陛下亲点的，

要进中书省呢！”“那可是刘贵妃的父亲，能不升吗？真是好运道。”我趴在地上，黑暗中，

嘴角慢慢咧开。刘侍郎？我记得，三年前，我亲手做了一份关于西北粮仓亏空的假账，

把当时负责此事的户部官员拉下了马。而那份假账的漏洞，只有我知道。刘大人，

你的好运道，到头了。第3章我需要一个传声筒。一个能接触到朝堂，又不会引人注目的人。

我想到了一个人，废太子身边的伴读，如今被贬为翰林院末等编修的张承。此人虽失势，

但心气高，且与刘侍郎是政敌。更重要的是，他有个习惯，

每日申时都会去宫中藏书阁的西配殿查阅旧档。那里，是我曾经的办公地，人迹罕至。

第二天，我借口给藏书阁的太监送浆洗好的衣物，溜进了西配殿。我用一小块碎银，

从一个贪嘴的小太监那里换来了一支笔和一小块残墨。在一张废弃的公文纸背面，

我用左手写下了一行字：“辛卯年，西北三号仓，转运文书，庚字卷。”我的右手笔迹，

朝中重臣都很熟悉。但我的左手笔迹，除了我自己，无人知晓。

我将纸条夹在了一本张承必会翻阅的《大周律疏议》中。做完这一切，我悄无声神地离开，

仿佛从未出现过。回去的路上，我必须经过御花园。远远的，

我看到萧珩和刘青妩正在湖心亭里。刘青妩不知说了什么，萧珩开怀大笑，

那是我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毫无阴霾的笑容。我的心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我低着头，

想快速从旁边的小路穿过去。“站住。”萧珩的声音传来。我身体一僵，停下脚步，

跪在地上。“奴婢参见陛下，参见贵妃娘娘。”我听到脚步声走近，

一双绣着金龙的黑靴停在我面前。“抬起头来。”我顺从地抬头。他蹲下身，与我平视。

他的目光带着探究，仔细地审视着我的脸。我的脸昨天被浆糊烫伤，起了几个燎泡，

又被脏东西糊过，此刻红肿交错，丑陋不堪。“你的脸怎么回事？”他问。我还没回答，

他身后的刘青妩已经抢先开口，声音又娇又软，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慌。“陛下，

都怪我……昨天是我不好，跟她开玩笑没个分寸。姐姐，你别怪陛下，要罚就罚我吧。

”她说着，眼圈就红了，楚楚可怜地看着萧珩。这演技，不去唱戏可惜了。

年度最佳绿茶非你莫属。萧珩立刻起身，将她搂在怀里，柔声安慰。“胡说什么，

朕怎么会罚你。一个下人而已，是她自己不小心。”他甚至懒得再看我一眼，

对身旁的太监总管吩咐道：“这张脸看着晦气，以后别让她在朕和贵妃面前出现。”“是。

”太监总管应声。我趴在地上，听着他们远去的脚步声，心中冷笑。不让我出现？萧珩，

你很快就会求着见我了。我正准备起身，突然，眼角的余光瞥见草丛里有个东西在闪光。

我伸手，从草里将它捡了起来。那是一枚白玉雕成的螭龙佩。玉佩的质地极好，温润通透。

我认得它。这是他十二岁那年，我送给他的生辰礼物。他说，这是姐姐给的，

他要佩戴一生一世。现在，它被随意地遗弃在草丛里，沾满了泥土。我正要将它收起，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是萧珩身边的太监总管，他带着两个小太监，

正焦急地在附近寻找着什么。“快找！陛下的玉佩不见了！要是找不回来，我们都得掉脑袋！

”我立刻将玉佩藏进袖中，缩到一丛灌木之后。太监总管的目光扫过我藏身的地方，

没有发现我。他们焦急地找了一圈，一无所获。“总管，会不会是……掉进湖里了？

”一个小太监猜测。太监总管脸色一白。就在这时，刘青妩的声音远远传来。“找到了吗？

找不到就算了，一枚玉佩而已，改天我送陛下一块更好的就是了。”太监总管擦了擦冷汗，

谄媚地跑过去。“娘娘说的是。奴才们这就回去复命。”他们一行人匆匆离去。

我从灌木后走出，摊开手掌。那枚白玉螭龙佩，正静静地躺在我的掌心。我看着它，

想起了当年萧珩拿到它时，欣喜若狂的脸。他不知道，这玉佩的螭龙眼睛里，

我藏了一样东西。一样，足以让他皇位动摇的东西。第4章夜里，我被管事姑姑叫去。

“阿弥，陛下有令，不许你再在人前当差。以后，你就负责这后院的柴火吧。”她叹了口气，

眼神里带着同情。从浣衣局宫女到劈柴的杂役，这已经是宫里最低贱的活了。我谢过她，

平静地接受了安排。这正合我意。柴房偏僻，更方便我行事。第二天，翰林院传来消息，

张承弹劾吏部侍郎刘志忠，称其三年前在西北任上，伪造军粮文书，贪墨巨款。

朝堂上一片哗然。刘志忠在朝堂上大呼冤枉，指责张承血口喷人，公报私仇。萧珩面色不虞，

当庭斥责了张承，说他无凭无据，污蔑朝廷大员。但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

就不是那么容易拔除的。我需要再添一把火。我拿出那枚白玉螭龙佩。用指甲，

我小心翼翼地抠开了螭龙的右眼。那是一颗比米粒还小的红宝石，

被我用特殊的手法镶嵌进去的。宝石下面，是一个空心的小孔。

里面藏着一张用油纸包裹的、卷得极细的纸卷。我将它展开。上面是我当年用密文写下的，

几位朝中大员的“投名状”，其中，就有刘志忠亲笔写下的，关于如何构陷户部前任官员，

并许诺事成之后与我背后之人太后如何分赃的细节。这是我留下的，最后一重保险。

我本以为永远不会用到它。我需要把它送到张承手里。但我不能再冒险，

萧珩已经开始怀疑我。我将目光投向了春桃，那个最爱欺负我的宫女。她贪婪，虚荣，

又愚蠢，是最好利用的棋子。我找到她，将一根藏了许久的金簪塞到她手里。“春桃姐姐，

这是我身上最后值钱的东西了。求你帮我个忙。”她掂了掂金簪，眼睛都亮了。“说吧，

什么事？”“我想给家里人带个信，但我出不了宫。这是信，这是地址，

求姐姐帮我送到宫门口一个收杂货的老伯手里，他会帮我送出去。

”我递给她一个封好的信封，里面放的自然是那张密信。地址，

是张承府上一个不起眼的后门。春桃收了金簪，满口答应。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我缓缓吐出一口气。鱼饵，已经放出去了。然而，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我的预料。两个时辰后，

春桃没有回来。回来的是一队禁军。他们冲进柴房，为首的将领面无表情。“杂役阿弥，

跟我们走一趟。”我的心沉了下去。出事了。我被带到了御书房。萧珩坐在龙椅上，

面沉如水。刘青妩站在他身侧，眼眶红红的，手里拿着我给春桃的那个信封。春桃跪在地上，

浑身发抖，指着我尖叫。“陛下！就是她！是她让我送这封信的！我根本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陛下明察啊！”萧珩没看她，他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在我的脸上。

他把信封里的那张纸卷抖开，举到我面前。“这是什么？”他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可怕。

“朕倒是不知道，朕的后宫里，还藏着一个精通密文的高手。

”刘青妩在一旁哭哭啼啼地开口。“陛下，我就说她不对劲！她一定前朝余孽，

是派来打败我们大周的奸细！她想害我父亲，她还想害您啊！”她哭着，

忽然“啊”地一声尖叫，整个人软软地向后倒去。“凛哥哥，

我头好晕……心口好痛……”她精准地倒在萧珩怀里。萧珩立刻抱住她，

脸上瞬间写满了紧张和关切。“青妩！青妩你怎么了？传太医！快传太医！”他抱着刘青妩，

对着外面嘶吼。整个御书房乱成一团。他甚至没有再看我一眼，抱着他心爱的女人，

匆匆往内殿走去。在经过我身边时，他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只留下一句冰冷刺骨的话。

“把这个女人，给朕拖下去，关进天牢。用刑。”第5章天牢，大周最阴暗的角落。

我曾经亲手把无数人送进这里，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成为阶下囚的一天。

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和腐朽的气味。狱卒打开最深处的一间牢房，粗暴地将我推了进去。

“进去吧，妖女！敢谋害贵妃娘娘，你就等着把牢底坐穿吧！

”铁门在我身后“哐当”一声锁上。我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下来，

身体因为失血和寒冷而不住地颤抖。萧珩，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为了你的心上人，

可以毫不犹豫地牺牲任何人。只是，这次你找错了对象。你以为把我关进天牢，

我就无计可施了吗？你忘了，这天牢的每一块砖，每一把锁，都是我当年亲自监造的。

我闭上眼，脑中迅速复盘。春桃被截住了，信落到了萧珩手里。他起了疑，

但刘青妩的“晕倒”打断了他的审问，让他下令用刑，这说明他还没有完全确定我的身份，

只是想用酷刑逼我招供。刘青妩……她比我想象的要聪明一点，或者说，她背后有人在指点。

我的计划，必须提前了。半夜，两个满身酒气的狱卒打开了牢门。“小子，算你倒霉。

有人花钱，要买你一只手。”他们狞笑着，向我逼近。我缩在角落，装出极度恐惧的样子。

“不……不要过来！你们是谁派来的！”“废话少说！”一个狱卒抓住了我的胳膊。

就在他举起短刀的瞬间，我动了。我用尽全身力气，头撞向他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