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疑惊悚连载
小说叫做《殡仪馆诅咒》是爱吃海盐烤虾的古嬷嬷的小内容精选:第一章:血色初现万国殡仪馆的停尸房只有死人的脸不会嫌弃直到那件染血的旗袍自己爬上舞女的尸 我才知有些亡魂的胭脂是要用活人的命来补1932年的秋像给上海蒙上了一层裹尸湿冷的潮气钻进骨连带着空气都带着一股铁锈和消毒水混合的、属于死亡的气万国殡仪馆那栋灰扑扑的洋在雨幕里蹲伏像一头沉默的巨停尸房在地永远亮着惨白的冰冷的金属停尸柜排成森然的阵冷气机...
主角:金莉莉,沈怀素 更新:2025-11-09 18:37: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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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血色初现万国殡仪馆的停尸房里,只有死人的脸不会嫌弃我。
直到那件染血的旗袍自己爬上舞女的尸体, 我才知道,
有些亡魂的胭脂是要用活人的命来补的。1932年的秋雨,像给上海蒙上了一层裹尸布。
湿冷的潮气钻进骨髓,连带着空气都带着一股铁锈和消毒水混合的、属于死亡的气味。
万国殡仪馆那栋灰扑扑的洋楼,在雨幕里蹲伏着,像一头沉默的巨兽。停尸房在地下,
永远亮着惨白的灯。冰冷的金属停尸柜排成森然的阵列,
冷气机低沉的嗡鸣是这里唯一的背景音。沈怀素摘下薄薄的橡胶手套,
指尖被福尔马林泡得微微发白,带着洗不掉的凉意。她刚刚送走一位寿终正寝的老先生。
镜片后那双清冷的眼睛扫过老人安详的面容,心里一丝涟漪也无。死亡于她,
如同呼吸一样平常。旁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冰冷与死寂,是她隔绝喧嚣的堡垒。在这里,
没人会因为她能“感觉”到某些不该感觉的东西而投来惊惧或厌恶的目光——死人,
至少是安静的。“沈师傅,来活儿了。” 看守老孙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探头进来,昏黄的光线在他沟壑纵横的脸上投下阴影,
“是个舞女,刚送来的,说是…失足坠楼。”沈怀素点点头,重新戴上手套。动作一丝不苟,
如同上手术台的医生。冰凉的金属面罩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过分平静的眼睛。
担架车碾过水泥地面,发出单调的声响,推进了解剖室旁边的遗体处理间。
一股浓烈到刺鼻的廉价香水味混杂着淡淡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瞬间压过了停尸房原有的冰冷气味。担架上盖着白布,勾勒出一个年轻却僵硬的轮廓。
几个穿着黑色雨衣的男人沉默地站在角落阴影里,像是几块冰冷的石头。
一个穿着皱巴巴西装、油头粉面的男人——大概是舞厅的管事——搓着手,
脸上堆着虚假的哀戚:“麻烦沈师傅了,莉莉小姐生前最爱漂亮,您多费心,
让她走得体面些…”沈怀素没应声,只是示意他们把遗体抬上不锈钢的台面。白布掀开,
一张年轻却毫无生气的脸暴露在无影灯下。金莉莉。百乐门新近小有名气的台柱子,
沈怀素在报纸花边新闻上瞥见过她的照片,明艳张扬。此刻,
那张脸上沾着干涸的血迹和污痕,脖颈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歪着,浓妆被雨水和血糊成一团,
狼狈不堪。她穿着被撕裂的丝绒旗袍,裸露的皮肤上布满青紫色的擦撞伤和淤痕,
尤其是左侧太阳穴附近,一片触目惊心的深紫。左手腕处,赫然几道深紫色的指痕,
像被铁钳狠狠攥握过。“失足坠楼?” 沈怀素的目光扫过金莉莉的脸,
又落在那手腕的淤痕上,声音透过面罩,显得格外冷静,甚至有些漠然。
管事眼神闪烁了一下:“是…是啊,雨天地滑,从阳台上…唉,红颜薄命!
” 他掏出手帕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沈怀素不再追问。她见过太多死亡,也见过太多谎言。
真相如何,与她无关。她的职责是让亡者以尽可能整洁的仪容告别这个世界。
她拿起浸了消毒药水的棉球,开始仔细清理金莉莉脸上的血污。冰冷的棉球触碰到皮肤,
沈怀素的动作忽然顿住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感觉”顺着指尖传来。不是温度,
不是触感,而是一种…情绪。强烈的、瞬间爆发的恐惧!像冰冷的钢针,
狠狠刺入她的神经末梢。眼前仿佛闪过一个模糊的瞬间——急速的下坠感,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一声短促到几乎听不见的尖叫,
视野里是飞速掠过的、湿漉漉的霓虹光影,
还有……一张自上而下俯视的、模糊却充满恶意的脸!这感觉转瞬即逝,快得像幻觉。
沈怀素闭了闭眼,稳住心神。这是她的秘密,也是她痛苦的根源。
她能短暂地“感知”到死者临死前最强烈的情绪碎片,如同附骨之疽。
金莉莉死前经历了极致的恐惧。她定了定神,继续清理。动作依旧平稳,但心绪却难以平静。
当清理到金莉莉的脚踝时,沈怀素的目光凝固了。在那沾着泥污的、纤细的左脚踝内侧,
一个极其微小的图案藏在皮肤的褶皱阴影里。那不是淤青,也不是伤痕,
更像是一种……绘制上去的符号?暗红色的颜料,线条扭曲诡异,
像一个蜷缩的、被丝线缠绕的简化人形,透着说不出的邪异。沈怀素的心猛地一沉。
这绝非意外坠楼会留下的东西!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向角落里的管事和那几个黑衣人,
他们或低头抽烟,或望着窗外雨幕,无人留意她这边。她迅速用棉球沾了消毒水,
在那符号上用力擦拭了几下。颜料纹丝不动,如同烙印在皮肤深处。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升。她不动声色地继续工作,
用温水和特殊的卸妆油一点点洗去金莉莉脸上花掉的浓妆。随着污垢褪去,
一张年轻得甚至有些稚气的苍白脸庞显露出来,带着一种凋零的脆弱。
沈怀素开始为遗体做基础按摩,缓解尸僵,动作轻柔却带着职业性的疏离。
她尽量不去看那个脚踝上的符号,但那个诡异的图案如同烙印,清晰地刻在她脑海里。
处理告一段落,需要等待下一步的防腐和正式入殓。沈怀素将白布重新盖好,
示意看守老孙可以暂时将遗体推进低温的预备间。她摘下沾了血污的手套,
走到角落的水池边,拧开水龙头,冰冷刺骨的水流冲刷着双手。“沈师傅,
” 老孙推着担架车经过,压低了声音,浑浊的眼睛里带着点探究,
“这莉莉小姐…死得有点怪啊?手腕上那印子…” 他欲言又止。沈怀素没回头,
只是用力搓洗着手指,水流声哗哗作响:“做好分内事,别多问。” 声音透过水声传来,
比那冷水更凉。老孙讪讪地闭了嘴,推着金莉莉的遗体消失在通往预备间的走廊深处。夜,
更深了。雨点敲打着高处的玻璃窗,发出单调的噼啪声。殡仪馆彻底安静下来,
只剩下冷气机单调的嗡鸣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显得格外瘆人。沈怀素在自己的小休息室里,
就着昏黄的台灯翻阅一本破旧的解剖图谱。
用那些清晰的肌肉纹理和骨骼结构图驱散脑海里那个诡异的符号和金莉莉临死前的恐惧片段。
然而,一丝若有若无的、极其熟悉的香气,却顽固地钻入她的鼻腔。不是消毒水味,
也不是金莉莉身上残留的廉价香水味。那是一种…冷冽的、带着陈旧感的栀子花香。
沈怀素翻书的手指顿住了。
这香气…她只在一个人身上闻到过——半年前轰动上海滩的“名媛连环凶杀案”第六位,
也是最神秘、至今未破的受害者,社交名媛苏曼卿!
那件作为重要物证、一直封存在殡仪馆地下证物冷藏柜里的血红旗袍上,
就浸染着这种独特的、挥之不去的冷香!一股强烈的不安瞬间攫住了她。她猛地站起身,
心脏在胸腔里不安分地撞击。不可能!证物柜的钥匙只有馆长和警方有专人保管,
那件旗袍……她抓起挂在门后的外套,几乎是跑着冲出了休息室。走廊里空无一人,
惨白的顶灯将她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扭曲变形。冷意顺着裸露的脖颈往里钻。
她快步走向位于地下一层最深处的遗体预备间。预备间厚重的隔热门虚掩着,
里面透出比走廊更刺骨的寒气。沈怀素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门。“咔哒。
”她按下了墙上的开关。惨白的光线瞬间倾泻而下,照亮了房间中央那具盖着白布的遗体。
然而,沈怀素的目光却像被冻住了一般,死死钉在停尸台上,
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白布被掀开了一角。金莉莉静静地躺在那里,
脸上被沈怀素精心清洁、还原出的那份属于少女的苍白和脆弱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
是一种诡异的、近乎完美的妆容。脸颊上涂抹着过分鲜艳的胭脂,嘴唇是饱满欲滴的正红色,
眼线被勾勒得精致而妩媚。但这张脸,配上那毫无生命气息的灰白底色,只显得妖异无比。
更恐怖的是——她身上那件破烂的丝绒旗袍不见了。一件衣服,
一件如同凝固的鲜血般浓艳、真丝质地、在灯光下流淌着妖异光泽的旗袍,
正严丝合缝地穿在金莉莉冰冷的身体上!那旗袍的样式,那刺目的红,
那扑面而来的、浓郁的陈旧栀子花香……正是苏曼卿死时穿的那件“血色旗袍”!
它本该锁在证物柜的最深处!金莉莉的脸,在那诡异的妆容衬托下,
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弯起一个弧度。一个凝固的、毫无温度的微笑。沈怀素浑身冰凉,
她见过苏曼卿的遗照,那照片上的名媛,死时脸上凝固的,
就是这样一个神秘莫测、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一模一样!“轰——!
”头顶的灯管毫无征兆地疯狂闪烁起来,刺眼的白光与骤然的黑暗交替切割着沈怀素的视线。
预备间瞬间被笼罩在一片光怪陆离的恐怖之中。明灭的光影里,
金莉莉脸上那诡异的微笑似乎也在随之扭曲、放大。沈怀素惊骇地倒退一步,
后背猛地撞上冰冷的金属门框!就在这令人窒息的闪烁中,
眼角的余光瞥见——预备间最黑暗的角落里,紧贴着冰冷的墙壁,不知何时,
无声无息地立着一个东西。一个粗糙的、用劣质彩纸糊成的纸人。约莫半人高,
穿着纸做的、惨绿色的寿衣。
脸上用粗糙的颜料画着空洞的眼睛和两团圆圆的、如同两滴鲜血般刺目的腮红。
那纸人僵硬地“站”着,空洞的、没有瞳孔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穿过闪烁的光影,
牢牢地“盯”着她!冰冷的恐惧如同无数细小的毒蛇,瞬间缠紧了沈怀素的四肢百骸,
让她动弹不得。只有那浓烈的、冰冷的栀子花香,混合着停尸房固有的死亡气息,
如同实质般将她紧紧包裹。第二章:诡影重重那纸人脸上两坨刺目的腮红,
在闪烁的灯光下如同两滴将落未落的血珠。空洞的眼窝死死“钉”在沈怀素身上,
冰冷的恶意如有实质。栀子花香浓郁得令人窒息,混合着死亡的气息,沉沉地压在她的胸腔。
“嗬……”一声短促的抽气卡在沈怀素的喉咙里。她猛地转身,
几乎是撞开了预备间的金属门,踉跄着冲进外面相对明亮的走廊。冰冷的寒气瞬间包裹了她,
却压不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她反手死死关上门,后背紧贴着冰凉的门板,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几乎要挣脱束缚。走廊里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冷气机的嗡鸣和她自己粗重的喘息声。
惨白的灯光照着她毫无血色的脸。必须报告!她强压下几乎冲破理智的恐惧,
跌跌撞撞地跑向馆长办公室。皮鞋敲击水磨石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地下走廊里异常清晰,
每一步都像踏在自己的心跳上。“砰砰砰!”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深夜殡仪馆表面的平静。
门开了,探出馆长王福贵那张惊愕又带着惺忪睡意的圆脸,他身上还披着件皱巴巴的睡袍。
“沈…沈师傅?出什么事了?
大半夜的…” 当看清沈怀素苍白如纸的脸色和微微颤抖的身体时,他的话戛然而止。
“馆…馆长…”沈怀素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预备间…金莉莉…那件旗袍…还有…纸人!” 她语无伦次,手指死死攥着外套的下摆。
王福贵脸上的睡意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惊疑和一种更深沉的不安。“旗袍?
什、什么旗袍?哪来的纸人?沈师傅,你冷静点说清楚!” 他一边说着,
一边下意识地朝走廊深处预备间的方向瞥了一眼。“是苏曼卿的血色旗袍!它自己跑出来了!
穿在金莉莉身上!还有…角落里…有个纸人!” 沈怀素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清晰一些,
但那份深入骨髓的寒意依旧无法驱散。“胡说八道!
” 一个沙哑、带着浓浓睡意的声音在走廊另一头响起。
看守老孙揉着惺忪的眼睛从值班室门口走了出来,
脸上写满了被打扰的不耐和对沈怀素话语的鄙夷。“证物柜锁得好好的!钥匙在警局备案,
谁拿得出来?沈师傅,你是不是在地下待久了,眼花看错了?要不就是…沾了不干净的东西,
魇着了?” 他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沈怀素,那眼神里的猜忌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比冰冷的空气更刺人。王福贵眉头紧锁,三角眼里闪烁着算计和不安。“证物柜…老孙,
钥匙确实在你这里保管一把备用,对吧?锁没坏吧?” 他转向老孙求证。“锁得好好的!
我睡前还检查过!再说了,那旗袍邪门得很,谁敢去碰?晦气!” 老孙梗着脖子,
唾沫星子几乎喷出来,似乎急于撇清关系,也急于把沈怀素口中的“邪事”定性为她的问题。
“去看看!” 王福贵沉着脸,裹紧了睡袍。他显然也不信什么旗袍自己跑出来的鬼话,
更在意的是责任归属和可能存在的偷盗行为。三人重新走向预备间。沈怀素走在最后,
每一步都格外沉重。恐惧并没有消散,
反而因为馆长和老孙的态度变得更加冰冷——他们不会信的。老孙抢先一步,
大力拉开了预备间的金属门。惨白的灯光倾泻而出。停尸台上,白布好好地盖着,
遮住了金莉莉的遗体。房间里空空荡荡,角落里更是空无一物。
只有冰冷的空气和金属停尸柜特有的肃杀气息。那浓烈的栀子花香…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从未存在过。“沈师傅!” 王福贵转过身,脸上是混杂着一丝恼火的松快和严厉,
“旗袍呢?纸人呢?在哪儿?!” 他摊开手,指着空旷的房间。老孙重重地哼了一声,
带着一种“果然如此”的幸灾乐祸:“我就说嘛!肯定是看花了眼!要么就是…唉,沈师傅,
女人家家的,干这行本就容易招惹东西,回头去城隍庙烧个香吧!”沈怀素僵在原地,
一股寒意从头浇到脚。不可能!她明明看见了!那刺目的红,那诡异的妆容,
那直勾勾对着她的纸人!浓烈的香气犹在鼻端萦绕不去!
可是眼前…“我…我真的看见了……”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自己都觉得无力的苍白。
她知道再争辩也无用。馆长和老孙眼中清晰的怀疑和不耐,像一堵无形的墙,
将她彻底隔绝开。“这事到此为止!” 王福贵不耐烦地挥挥手,“许是太累了看岔了。
老孙,锁好门,看好东西!沈师傅,今晚的事别往外说,影响馆里声誉!赶紧回去休息!
” 他不容置疑地下了命令,转身快步离开,仿佛多待一秒都会被沾染上晦气。
老孙嘟囔着锁好预备间的门,临走前又瞥了沈怀素一眼,那眼神复杂,有轻视,有怜悯,
更深的却是避之唯恐不及的畏惧。走廊里又只剩下沈怀素一个人。
惨白的灯光照着她孤零零的身影。冰冷的空气钻进她的衣领,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巨大的失落和被排斥感涌上心头,但很快,
一股更强烈的寒意取代了它们——手腕上残留的、金莉莉临死前那股极致恐惧的悸动,
脚踝那个诡异符号的邪异线条,还有那件血色旗袍冰冷的触感哪怕只是视线触碰,
都无比真实!不是幻觉。这绝对不是幻觉。一股尖锐的刺痛感猛地扎入她的太阳穴,
伴随而来的是金莉莉坠楼前那瞬间爆发的恐惧碎片——急速下坠的风声,扭曲的霓虹光影,
那张模糊却充满恶意的俯视脸庞!这次,画面似乎清晰了一瞬,恶意脸庞的嘴角,
似乎也勾起了一个…和金莉莉遗容上、苏曼卿照片上一模一样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沈怀素捂住额头,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喘息。恐惧之外,
一种冰冷的愤怒和执着在她心底悄然滋生。他们不信,但她知道。而且,金莉莉的死,
绝非意外!那个符号,那件旗袍,那个纸人……它们必然与苏曼卿的悬案有关!翌日,
天色依旧阴沉,雨丝细密。殡仪馆恢复了日常的忙碌和平静,仿佛昨夜的风波从未发生。
王福贵和老孙都刻意避开了沈怀素,其他工作人员也投来更加疏离的目光。下午,
一辆黑色的福特汽车停在了殡仪馆门口。车门打开,
一个穿着笔挺灰色西装、身形挺拔的年轻男人走了下来。他约莫三十岁上下,面容坚毅,
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眼神锐利而沉稳,带着一种受过良好教育的克制感。
他正是负责金莉莉案的租界巡捕房警探,宋明哲。宋明哲带着一个年轻的警员,
直接找到了馆长办公室。王福贵立刻换上一副谄媚又带着点惶恐的表情,殷勤地介绍情况,
重点强调金莉莉是“意外失足”,
并隐晦地暗示沈怀素昨夜“精神恍惚”、“疑似看花了眼”。“我们想再查看一下死者遗体,
并询问一下昨晚那位…沈师傅。” 宋明哲的声音不高,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公事公办。
在遗体处理间,宋明哲仔细检查了金莉莉的遗体,目光锐利地扫过那些伤痕,
尤其在手腕处的深紫色指痕上停留了许久。沈怀素被叫了过来,站在一旁,
依旧穿着她那身白色的工作服,脸色苍白,眼神却很平静。“沈小姐,” 宋明哲转向她,
语气客气但疏离,“馆长说你昨晚报告看到了一件本应封存的证物——苏曼卿案的旗袍,
出现在死者身上?还提到…一个纸人?”“是的。” 沈怀素迎上他的目光,没有任何闪躲,
“我亲眼所见。那件血红旗袍穿在金莉莉身上,她的妆容变得非常诡异,
嘴角带着和苏曼卿死亡时一样的微笑。角落里的纸人,穿着绿色寿衣,脸上有红色的腮红。
” 她尽可能清晰地描述,声音平稳得听不出一丝波澜。宋明哲的眉头微微蹙起。
他仔细审视着沈怀素,似乎在判断她话语的真实性和精神状态。“宋探长,这太荒谬了!
”旁边的年轻警员忍不住插嘴,“证物柜我们检查过,锁完好无损!旗袍好端端在里面!
再说,什么纸人…我看是有人装神弄鬼,或者…”他看了沈怀素一眼,
没把“精神有问题”说出口,但意思很明显。宋明哲抬手,示意警员噤声。他没有急于否定,
而是问道:“除了视觉,你还感知到什么?比如…气味?”沈怀素心中一动。“有。
很浓的栀子花香,和苏曼卿那件旗袍上的气味完全一致。”宋明哲眼神微凝。
苏曼卿旗袍上残留的特殊香水味,是案件卷宗里记录的非公开细节之一。这个信息,
一个殡仪馆的入殓师按理不该知道得如此确切。“还有,”沈怀素深吸一口气,
决定抛出最关键的信息,她伸手虚指金莉莉盖着白布的脚踝,“在清理遗体时,
我在她左脚踝内侧,发现了一个用暗红色颜料绘制的符号。线条诡异,
像一个被丝线缠绕的简化人形。这绝不是坠楼能造成的痕迹!”“符号?
”宋明哲的目光瞬间锐利起来,“在哪里?让我看看。”沈怀素上前,
轻轻掀开盖着金莉莉脚部的白布。然而,当她的目光落在金莉莉光洁的左脚踝内侧时,
整个人僵住了。那片皮肤上,除了坠楼造成的淡淡擦痕淤青,空空如也!
那个昨夜清晰无比、用消毒水也无法擦去的诡异符号,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从未出现过!冷汗瞬间浸透了沈怀素的内衣。怎么可能?!“沈小姐?
”宋明哲的声音带着疑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沈怀素猛地抬头,撞上宋明哲探究的目光,
还有旁边年轻警员毫不掩饰的嘲讽和“果然如此”的表情。“它…它昨晚明明就在那里!
暗红色的,线条很清晰…”她的辩解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沈小姐,
”宋明哲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公事公办的冷静,“我们理解你的工作环境压力很大。
但报假案和提供虚假证词,是需要承担后果的。关于金莉莉的死因,我们会继续调查。
至于你昨晚的报告和今天的说法…请务必谨慎。” 他的话像冰冷的钉子,
一根根敲进沈怀素心里。调查草草结束。宋明哲带着警员离开,没有再看沈怀素一眼。
馆长王福贵在一旁,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庆幸还是对沈怀素更深的不以为然。
挫败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将沈怀素淹没。无人相信。无论是馆长、看守还是警察,
都将她视作一个因职业压力而产生幻觉、甚至试图博取关注的怪人。夜色,
再次笼罩了万国殡仪馆。沈怀素躺在休息室窄小的单人床上,却毫无睡意。
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如同无数细碎的窃窃私语。手腕上残留的金莉莉的恐惧感,
以及脚踝符号消失的诡异,在她脑海里反复翻腾。那个纸人空洞的眼神,如同烙印般清晰。
不能放弃!她坐起身,黑暗中,她的眼神异常坚定。他们不信,她就自己查!
苏曼卿…金莉莉…诡异的符号…血色旗袍…纸人…这些东西之间,
必然有一条看不见的线相连!突破口,或许就在苏曼卿的案子上!她起身,
借着窗外微弱的天光,走到简陋的书桌前,拉开抽屉。
里面放着一份折叠起来的、边缘已经磨损的旧报纸。她小心翼翼地展开。
报纸头版的醒目位置,刊载着半年前轰动上海滩的新闻:“社交名媛香消玉殒,
‘血色名媛’连环案第六名受害者——苏曼卿离奇殒命百乐门套房!
”下面是苏曼卿生前的照片,巧笑倩兮,风华绝代。报道旁边,
刊登着她死亡现场的一张模糊照片——她安静地躺在地毯上,
身上穿着那件如血般浓艳的旗袍,脸上凝固着那个神秘而诡异的微笑,
与昨夜金莉莉脸上的笑容何其相似!报道语焉不详,只说她死于突发性心脏骤停,
无明显外伤,案情扑朔迷离,怀疑与之前的连环案有关,但最终因缺乏证据并案。
沈怀素的手指抚过报纸上苏曼卿微笑的照片,指尖冰凉。她就是穿着这件红旗袍死去的。
而昨夜,这件红旗袍,诡异地出现在了金莉莉身上……“叮铃铃——”寂静的深夜里,
休息室桌上的老式电话机突然刺耳地尖叫起来,吓得沈怀素浑身一颤!这么晚了,
谁会打电话到殡仪馆的休息室?她迟疑了一下,心脏在寂静中被铃声敲得咚咚作响。
深吸一口气,她走过去,拿起了沉重的听筒。“喂?”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电话那头,是一片死寂。只有一种极其微弱、仿佛信号不良的电流滋滋声。
就在沈怀素以为是恶作剧或打错电话,
准备放下听筒时——“嗒…嗒…嗒…”清晰无比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
透过听筒传了出来!声音由远及近,不疾不徐,每一步都像踩在人的心脏上。
那声音空洞、冰冷,带着一种非人的韵律感,越来越近,
越来越响…“嗒…嗒…嗒…”仿佛正穿过空无一人的走廊,一步步…走向这间休息室的门口!
沈怀素全身的汗毛瞬间炸起!她猛地抬起头,惊恐的目光死死盯向紧闭的休息室木门!
门外…走廊里…此刻应该空无一人!那高跟鞋声在听筒里清晰地响着,越来越近,
仿佛已经到了门口!“嗒…嗒…嗒…”声音,停住了。听筒里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电流声,
然后,是电话被轻轻挂断的忙音——“嘟…嘟…嘟…”沈怀素握着听筒的手冰冷僵硬,
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她死死地盯着那扇门,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
就在这时——“哐当!嘎吱——!”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猛地从走廊深处传来!
那声音沈怀素再熟悉不过——是停尸柜的抽屉被用力拉开又推回时发出的巨响!
在这死寂的深夜,这声音如同平地惊雷!不止一个!紧接着,“哐当!嘎吱——!”“哐当!
嘎吱——!”刺耳的金属撞击和摩擦声接二连三地响起!
仿佛有无数只手在黑暗中疯狂地拉扯着那些装着冰冷尸体的金属抽屉!沈怀素猛地冲到门边,
颤抖着手握住冰冷的门把手,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了门!走廊里,惨白的灯光下,
空无一人。然而,那令人心悸的金属撞击声还在持续!声音的来源,
正是走廊尽头——停放着金莉莉遗体的那间预备间隔壁的大型公共停尸房!
沈怀素快步冲了过去!停尸房厚重的大门虚掩着。她猛地推开!刺骨的寒气扑面而来!
惨白的灯光下,巨大的停尸房里,一排排冰冷的金属停尸柜静静地矗立着,如同沉默的墓碑。
一切似乎都安然无恙。但是!沈怀素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靠近门口的一个停尸柜上——第三排,
中间的一个抽屉,竟然被拉开了一半!金属把手兀自微微震颤着,发出低沉的嗡鸣!
抽屉里是空的!“嗡——嗡——”把手还在微微震动,
在死寂的停尸房里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仿佛就在前一秒,有一只无形的手,
刚刚将它粗暴地拉开!沈怀素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她猛地回头,
目光扫过冰冷的墙壁和地面。没有脚印。 没有人影。 只有那被拉开的停尸柜抽屉,
像一个无声狞笑的嘴巴,嘲笑着她的恐惧和眼前这死寂的表象。沈怀素一步步后退,
脊背紧贴在冰冷的门框上。汗水浸湿了她的鬓角。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这个充满死亡气息的巨大房间。突然,
她的目光被角落洗手池上方那面巨大的、蒙着些许水汽的镜子吸引住了。镜子里,
映照着她苍白而惊恐的面容,还有她身后一片冰冷的停尸柜。
就在她凝视镜面的瞬间——一道刺目的、如同凝固鲜血般的红影,在她身后的景象里,
毫无征兆地一闪而过!速度快如鬼魅!沈怀素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她猛地转身!身后,
只有一排排冰冷的、沉默的停尸柜。空无一物。她再猛地扭头看向镜子——镜子里,
只有她自己惊骇欲绝的脸,和身后冰冷的金属丛林。那道红影,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从未出现过。是幻觉吗?是昨夜残留的惊悸吗?沈怀素剧烈地喘息着,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她扶着冰冷的墙壁,支撑着自己几乎虚脱的身体。就在这时,
她的目光落在了洗手池旁边,属于她的那张工作台上。
台子上原本摆放整齐的化妆用品显得有些凌乱。一支她常用的、暗红色的唇膏,
滚落在台子边缘。这没什么奇怪,或许是刚才的震动…然而,
当她的目光聚焦在那支唇膏上时,瞳孔骤然收缩!那支木质外壳的唇膏,
竟然从中间断成了两截!断口处参差不齐,像是被一股蛮力硬生生掰断的!
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断裂的木质茬口和残留的暗红色膏体上,
赫然沾染着几片极其微小的、灰白色的……纸质碎屑!
第三章:追索纸人洗手台上那截断开的唇膏,以及膏体上刺眼的灰白纸屑,如同冰冷的针,
刺破了沈怀素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不是幻觉。
昨夜预备间里那穿着绿色寿衣、涂着血红腮红的纸人是真实存在的!它来过这里,
留下了痕迹——如同一个无声的嘲弄和警告。恐惧像藤蔓般缠绕着她,
但更强烈的是一种被冒犯的愤怒和冰冷的决心。
她小心翼翼地将那截断开的唇膏连同上面的纸屑,用一块干净的手帕仔细包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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