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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命封堵电影解说

牧山 著

其它小说连载

小说《致命封堵电影解说大神“牧山”将闻晏清艺术作为书中的主人全文主要讲述了:为伊莎贝拉夫人的庄园创作户外雕项目正式启消息一经公整个欧洲艺术圈的目光都聚焦了过这不再是一份简单的订这更像是一封来自东方的战乔思一个陶艺要在一个最讲究根基的西方传统庄园留下属于我的、永久的印挑战是空前我的创必须走出画从私密的个人化表转向能与广阔天地对话的宏大公共艺新闻发布会闪光灯密集到几乎要将人的视网膜刺我站在伊莎贝拉夫人身边...

主角:闻晏清,艺术   更新:2025-11-06 00:1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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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伊莎贝拉夫人的庄园创作户外雕塑,项目正式启动。消息一经公布,

整个欧洲艺术圈的目光都聚焦了过来。这不再是一份简单的订单。

这更像是一封来自东方的战书。我,乔思妤,一个陶艺师,

要在一个最讲究根基的西方传统庄园里,留下属于我的、永久的印记。挑战是空前的。

我的创作,必须走出画廊,从私密的个人化表达,转向能与广阔天地对话的宏大公共艺术。

新闻发布会上,闪光灯密集到几乎要将人的视网膜刺穿。我站在伊莎贝拉夫人身边,

第一次感觉自己像个被推上陌生战场的士兵。然后,我看到了她。林微。

她穿着一身解构主义剪裁的黑色长裙,红唇似血,眼神锐利,仿佛能剖开人心。

她是近几年在欧洲声名鹊起的装置艺术家,以大胆、充满挑衅性的作品闻名。她端着香槟,

径直向我走来,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乔老师,久仰。”我微微颔首,没有说话。

她像是没看到我的冷淡,转身对着旁边的记者,用不大不小,

却足以让全场听清的音量说道:“有些人的成功,不过是贩卖苦难。

”“一碗精心熬制的‘女性创伤’鸡汤,灌得观众热泪盈眶,艺术家本人赚得盆满钵满。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轻蔑。“这种题材很讨巧,终究是小道,上不了真正的台面。

”周围的空气,瞬间紧绷。这是当着全欧洲媒体的面,指名道姓地往我心口上捅刀子。

我没有去看她,甚至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我只是转向了刚刚提问的记者,拿起了话筒。

我公布了我的创作主题——《四季与共生》。“我将用四组大型陶塑,分别代表春夏秋冬,

与庄园里的古树、岩石、溪流融为一体。”“我探讨的,并非个人的悲欢。

”我的声音平静而清晰,透过麦克风传遍整个发布厅。“而是生命与自然,

在时间长河里的彼此依存,彼此成就。”格局,是最好的耳光。发布会后,

伊莎贝拉夫人握住我的手,她的手心冰凉。“思妤,小心这个林微。

”“她也曾是这个项目的最终竞争者之一。更重要的是,她背后的赞助方,能量很大。

”我回到酒店,知夏的邮件已经躺在了收件箱里。林微的赞助方,

是一家名为“启明资本”的公司。而启明资本最大的商业死对头,

正是程敬言生前执掌的“观境设计”。我的后背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我瞬间明白了。

这场战争,从一开始,就不是单纯的艺术之争。它是商业战争的延续。林微,

只是资本推到台前的一把刀,而我,是被当做了“观境设计”残存的符号,

是他们必须要清除的目标。我将全部心神投入到创作筹备中。闻晏清动用他所有的人脉关系,

为我从世界各地搜罗能经受户外风霜雨雪的特殊耐火陶土。巴西的红土,冰岛的火山灰,

一包包珍贵的样品,从世界各地寄到我在意大利临时搭建的工作室。而林微的攻击,

也如期而至。她没有再进行低级的口头挑衅,而是换了一种更阴险、更致命的方式。

她在自己的社交媒体和各大顶级艺术论坛上,开始对我进行“学术碰瓷”。

她用最前沿的西方艺术理论,长篇大论地解构我的《涅槃》系列。她说我的作品,

是对西方七十年代女权主义身体艺术的拙劣模仿与挪用。她说我的莲花意象,

是东方主义的奇观,是为了迎合西方对神秘东方的刻板想象。她的每一句话,

都精准地戳在当下艺术圈最敏感、最政治正确的神经上。一时间,跟风者众。

无数从未看过我作品的年轻评论家,也开始引经据典,将我钉在“文化投机者”的耻辱柱上。

就在这波舆论愈演愈烈,几乎要将我吞没时,一个更致命的打击来了。

一个影响力极大的艺术类自媒体,发布了一篇爆料长文。

文章采访了一个自称是我大学同学的“证人”。他“爆料”,我大学时期的毕业创作,

其核心灵感与构思,完全“借鉴”了林微早期的习作。他说,林微才是那一届真正的天才,

而我,不过是一个跟在她身后的、可悲的模仿者。为了佐证,

文章还附上了几张极为模糊的、据说是当年作品展的旧照片。我翻遍了记忆的每一个角落,

也想不起这个所谓的“同学”。照片上的那些作品,更是闻所未闻。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精心策划的构陷。肮脏,且恶毒。我握着手机,

指尖冰凉得没有一丝血色。我终于明白,对方的目的,不是打舆论战那么简单。

他们是要从根子上,从我艺术生命的原点上,彻底摧毁我。“抄袭”。这是对一个艺术家,

最残忍的死刑判决。一旦这个罪名成立,我将永世不得翻身。我的艺术生命,会就此终结。

我关掉手机,走到窗边。窗外,是意大利永恒明媚的阳光。巨大的压力像深海的水,

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几乎要将我碾碎。我闭上眼,胸口剧烈地起伏。愤怒,屈辱,

还有一丝被逼到绝境的冰冷。但,也仅仅是片刻的失神。再次睁开眼时,

我的眼神已经恢复了平静。不是那种认命的平静,而是暴风雨来临前,风眼的死寂。

他们以为这样就能毁掉我?他们忘了。我,乔思妤,最擅长的,就是在废墟之上,

重建我的殿堂。我拿起手机,拨通了闻晏清的电话。“晏清,”我的声音冷静得不像自己,

“帮我联系欧洲最好的知识产权律师。”“我要告她。”“告到她身败名裂。

”“抄袭”两个字,像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我的头顶。风暴眼中的项目委员会,

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压力。欧洲一些自诩为艺术警察的老派评论家,在媒体上公开喊话。

他们宣称,在一个有“道德污点”的艺术家洗清嫌疑之前,

绝不应该让她来主导如此重要的公共艺术项目。很快,委员会的官方函件送达我手中。

措辞严谨而冰冷。要求我,暂停一切创作,优先处理此次信任危机。这是我归来后,

最致命的一次狙杀。我能感觉到,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伺,等着看我从云端坠落,

摔得粉身碎骨。我的律师团队给出的建议,直接而凶悍:起诉!告那个伪证的“同学”,

告林微,告到他们倾家荡产。但他们也坦言,这将是一场漫长、肮脏的泥潭之战。

官司拖个一年半载,我事业的黄金窗口期,也就彻底废了。闻晏清和知夏都主张正面硬刚,

他们咽不下这口恶气。我看着窗外,许久没有说话。最终,我摇了头。我拒绝了律师的提议。

我只向委员会递交了一份简短的申请。“请给我一周时间。”“一周后,我会用我的作品,

回应一切。”闻晏清的眉心拧成了一个川字:“思妤,这无异于一场豪赌!

”知夏的嗓音都急得变了调:“你疯了?你这是在拿你的整个艺术生命去赌!”我回头,

看着他们焦灼的脸,反而笑了。“语言可以被扭曲,人心可以被收买。”“但是,

在窑火里经过一千三百度烈焰烧出来的东西,它不会说谎。”我的决定,让所有人瞠目结舌。

一周后。我以个人名义,

向那位“爆料”的同学、林微本人、欧洲各大艺术媒体以及项目委员会的成员,

发出了邀请函。邀请他们,来我的工作室,参加一场特别的“开窑仪式”。林微来了。

她穿着一身胜利者姿态的纯白套装,妆容精致得像一尊假人,

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居高临下的审视。她大概以为,这是来看一出困兽之斗。来看我,

如何做最后的、徒劳的挣扎。工作室里挤满了人。一排排黑洞洞的摄像机镜头,

对准了场地中央的窑炉,也对准了我。我一句废话都未说。在所有人屏息的注视下,

我亲手拉开了窑门。轰——一股灼人的热浪扑面而来,带着烈火与泥土交融的独特气息。

我戴上厚重的隔热手套,稳稳地从窑炉深处,捧出了那件新生的作品。

那是一个造型奇特的瓶子。它通体呈现出一种深邃的蓝色,那蓝色仿佛不是颜料,

而是将一片真实的星空揉碎了,封印在了瓷胎里。釉面上,点点碎金闪烁,

如同宇宙间最古老的尘埃。现场死一般的寂静。下一秒,是无数倒抽冷气的声音,

和压抑不住的惊叹。所有懂行的人,都看出来了。这件作品的釉色、质感,

甚至那种神秘空灵的气韵,与林微赖以成名的代表作《深海之心》,不能说毫无关系,

只能说一模一样!林微脸上那完美的、胜利者的微笑,瞬间凝固、碎裂。

血色从她的脸上褪得一干二净。“你……你敢当众抄袭我!”她失声尖叫,

精心描画的红唇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手指直直地指向我。

现场的闪光灯在这一刻疯狂爆闪,将她失控的表情,定格成一幅荒诞的画面。我看着她,

终于露出了这几天以来的第一个笑容。一个冰冷的,不带任何温度的笑。我转身,

从铺着天鹅绒的工作台上,拿起一本用蓝印花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我解开布包,

所有镜头都跟了过来。那是一本泛黄的、线装的古籍。我当着所有人的面,翻到其中一页。

那一页上,是用隽秀的毛笔小楷,详细记载着一种失传秘法——“星空釉”。从矿物配方,

到研磨手法,到入窑时机,再到对火候的精妙控制。旁边,

还配着一张虽已褪色但依旧惊艳的效果图。其技术原理,与我刚刚出窑的作品,

与林微的《深海之心》,如出一辙。我将古籍举起,面向所有的镜头,声音清晰而平静。

“这是乔家祖传的一本清代‘窑变’孤本,记录的是早已失传的秘法。世上,仅此一本。

”我缓缓转头,目光像两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林微最后的伪装。“林小姐,

看来我们师出同门,学的,是同一个‘祖师爷’。”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的残忍。

“只是我很好奇,你的秘方,又是从何而来?”那个所谓的“大学同学”,

在我目光的逼视下,双腿一软,当场崩溃。他涕泗横流地承认,自己根本不认识我,

是林微给了他二十万,让他出来做伪证,污蔑我抄袭。现场一片死寂,随即,

是冲破屋顶的哗然!所有人都明白了。这是一场贼喊捉贼的年度大戏!林微早年机缘巧合,

得到了我家传秘籍的几页残页。她靠着这几页残页,发展出了自己的核心技术,

并以此扶摇直上,功成名就。她以为这秘密天衣无缝,这世上只有她一人掌握此法。

却没想到,今天,被真正的传承者,用这种最惨烈、最公开的方式,将她的画皮,

一层层剥了下来!反过来污蔑真正的传人“抄袭”,这简直是艺术圈百年来最大的笑话!

真相大白。媒体的闪光灯,此刻不再是荣耀的追光,而是一把把烧红的利剑,

狠狠地刺向林微。她背后的赞助方,“启明资本”的代表,脸色黑如锅底,

当场宣布:立即中止与林微的一切合作,并保留追讨名誉及经济损失的权利!林微站在原地,

像一尊被抽空了骨架的蜡像。她引以为傲的天才光环,她赖以生存的核心技术,

她的一切……在短短几分钟内,从云端,被摔得粉身碎骨。

“不……不是这样的……”她喃喃自语,眼神涣散,瞳孔里映不出任何东西。突然,

她像疯了一样,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不是冲向我,

而是转身想逃离这个让她公开处刑的地狱。保安及时上前,一左一右,将她死死架住。

她在我面前,被两个高大的男人像拖拽一件物品一样拖走,嘴里还在语无伦次地嘶吼着什么。

我看着她的背影,眼神平静无波。这场闹剧,结束了。艺术圈的肮脏游戏,我不想玩,

但既然被拖下场,我就要赢。用最彻底,最冷酷的方式。这片废墟之上,我的殿堂,

才刚刚开始重建。风波落幕,我启程飞往伊莎贝拉夫人的庄园。此行目的,

是为我的作品《四季与共生》进行实地勘测。我需要为它,找到最合适的安放之所。

庄园如画,每一棵古树,每一块苔石,都沉淀着百年光阴。但我却找不到切入点。

林微事件带来的喧嚣与污浊,像一层油腻的浮沫,覆盖在我心上。

那种对名利场的生理性厌恶,让我对“创作”这件事,都产生了些许滞涩。

伊莎贝拉夫人洞悉了我的困扰。她没有催促,只是领着我,

走进了主楼一间尘封许久的小阁楼。门被推开,尘土与松节油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

光束从窄窗射入,照亮了空气中漫天飞舞的微尘。也照亮了阁楼里的一切。这里,

竟是一间未完成的雕塑工坊。大大小小的作品,堆满了每个角落。有的仅有粗略轮廓,

有的表情已然生动,却断了手臂。每一件,都蕴含着惊人的才华与喷薄欲出的生命张力。

我为此感到震撼。伊莎เบลลา夫人走到一座半人高的母与子雕像前,指尖轻柔拂去积尘。

“这些,都是我年轻时的作品。”她的声音平静,带着时光的遥远回响。“我怀上儿子后,

我的丈夫,一位非常体面的爵士,他对我说……”她顿了顿,

惟妙惟肖地模仿起丈夫那温和而不容置喙的语气。“‘亲爱的,你的手是用来拥抱孩子的,

不是用来玩这些脏兮兮的泥巴的。’”“从那天起,我再也没碰过它们。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瞬间,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她当初在**,

为何会毫不犹豫地买下我的《涅槃》。她买下的,根本不只是一件艺术品。

是她自己那个被“体面”所压抑、被责任所尘封、被岁月所遗忘的梦想。那一刻,

我找到了我新作品的灵魂。我要做的,不是什么宏大空洞的《四季与共生》。

我要为这片土地,为这间阁楼,为千千万万个伊莎贝拉,

为那些被规劝、被压抑、无声死去的生命力,唱一首不屈的赞歌。唐知夏的新闻链接发来时,

我正跪在草地上,测量一块岩石的尺寸。标题言简意赅。《前观境设计CEO程敬言,

病逝于精神疗养院》。报道内容更是惜字如金。只说他因长期严重的精神问题,

引发多器官功能性衰竭,于昨日凌晨离世。其母程夫人已低调处理后事,婉拒一切探访。

配图不是他叱咤风云的商业精英照。而是一张偷拍照。疗养院的草坪上,

他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身形枯瘦,痴痴地蹲在地上,用手指在泥土里划拉着什么。

阳光落在他侧脸,竟有一种孩童般的天真。我想起方承泽提过的那些莲花。我的目光,

在那张照片上停留了很久。内心没有一丝波澜。我平静地关掉新闻页面,给知夏回了两个字。

“收到。”然后,收起手机,继续我的工作。傍晚,我返回工作室,路过庄园的玫瑰园时,

脚步停了下来。我走进去,剪下了一朵开得最艳烈的深红色玫瑰。回到工作室,

我将它插进工作台一个空置的玻璃瓶里。不是为他。是为我自己。

为那段被彻底埋葬、彻底死去的过去。献上一场,最后的、无声的祭奠。找到了灵魂,

创作过程却走入了一条荆棘之路。我要将坚硬、冰冷的陶瓷,与庄园里柔软、鲜活的生命,

真正融为一体。我要让我的作品,仿佛是从古树的年轮里生长,从岩石的缝隙里迸发。

这是技术上从未有过的挑战。我连续烧制了三次。三次,全部失败。巨大的陶土胚体,

在窑炉的高温中,因与内部镶嵌的天然石块收缩率不同,无一例外地半途崩裂、坍塌。

每一次开窑,都意味着一堆昂贵的废墟。项目的时间节点和巨额的材料成本,

是悬在我头顶的两把利剑。那种撕裂般的偏头痛,再次卷土重来。我开始整夜睡在窑炉边。

像一个最虔诚的苦行僧,守着窑火,死死盯着温度计上每一格的细微变化。

我记录每一次炸裂的声音、位置、形态。闻晏清从国内飞来看我时,被我的样子骇住了。

他说我整个人像一根绷到极致、随时会断的弦。他第一次对我动了怒。

他勒令我立刻停止这种自毁式的创作,去睡一觉。我看着他写满焦灼的脸,反而笑了。

我指着满地的碎片,告诉他:“你不懂。”“每一次开裂,都不是失败。

”“是泥土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我它的脾气,它的极限。”“我不是在征服它,

我是在与它对话。”他愣住了,看着我满是泥垢和倦容的脸,久久无言。

我拒绝了休息的建议。他没有再强求。只是默默留了下来,为我处理好一切后勤琐事。

从一日三餐的营养搭配,到与项目委员会的邮件沟通,他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为我撑起一个可以全然沉浸的世界。就在这时,程母通过律师联系了我。

我以为又是无谓的纠缠。不料,律师竟带来一个让我错愕的提议。

程母希望将程敬言名下的一部分遗产,转赠给我,作为“补偿”。

那是一笔足以让我后半生都衣食无忧的巨额财富。我让我的律师直接回绝。并且,

附上了一句话。“他的债,他的命已经还清了。”“我与程家,从此两讫,再无瓜葛。

”律师后来转述,程夫人听完我的回复,在办公室里枯坐了许久,最终只是挥了挥手,

让他离开。知夏得知此事,有些担心。“你这么说,会不会太绝了?把她得罪死了,

终究不好。”我摇了摇头。“一个连独子都失去了的母亲,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恨任何人了。

”我留在欧洲专心创作。闻晏清则在国内和欧洲之间奔波,帮我打理画廊,

并着手策划我的下一次个展。我们的通话很少,寥寥几句,也多是公事。但彼此心里,

都有一种无需言明的踏实和安心。知夏在视频里,终于忍不住旁敲侧击。“你跟闻晏清,

到底怎么说啊?”我对着一堆陶土,沉默了。我无法定义我们的关系。我感激他,欣赏他,

甚至在不知不觉中依赖他。但这,是爱吗?在经历了程敬言那场婚姻的废墟之后,

我对“爱”这个字,充满了本能的警惕与怀疑。我将这份迷惘,这份不确定,

悉数揉进了我的泥土里。在《共生》系列的一件作品中,

我塑造了一个藏身于古树之后、在远处眺望的守护者。他没有具体的面目,身影模糊。

我把他为我奔波的背影,塑造成了永恒。这,是我此刻唯一能给出的答案。

在我经历了上百次细微的调整,终于找到陶瓷与岩石完美共生的那个临界点,

项目取得决定性突破的那一天。工作室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是唐知夏。她不是来旅游的。

她一个人,风尘仆仆,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手里死死攥着一份被捏得发皱的医院诊断书。

她一见到我,那根强撑着的弦,就断了。眼泪瞬间决堤。她扑进我怀里,

身体抖得像是风中最后一片枯叶。“思妤,我……”“我可能……生了很重的病。

”那个永远像小太阳一样,骂醒我、拉着我、支撑着我的唐知夏。那个我最坚固的铠甲。

第一次,在我面前,碎了。我的世界,在那一瞬间,天塌地陷。我没有一丝犹豫,

立刻联系了闻晏清。他动用了他在欧洲的所有关系,

为知夏在瑞士联系到了全球最顶尖的肿瘤医院和专家。我按下了暂停键。

伊莎贝拉夫人的项目,工作室所有的创作,顷刻间都被我抛在脑后。我陪着知夏,

飞往了苏黎世。万米高空的机舱里,她安静地靠着我的肩膀,像个终于卸下所有伪装的孩子。

我忽然想起,在我人生最暗无天日、最绝望无助的那些日子里,她也是这样,什么都不说,

只是陪着我。过去,总是她像一尊不可战胜的女战神,把我从毁灭的泥潭里硬生生拽出来。

现在,轮到我了。轮到我,成为她的高墙,她的铠甲。一系列令人心焦的复杂检查过后,

最终的诊断报告出来了。情况比我们能想到的最坏结果,还要复杂。

医生建议进行一个风险极高、成功率不足五成的手术。在等待手术排期的日子里,

我拒绝让她住在压抑沉闷的病房。我租了一辆车,带着她,

在瑞士和意大利北部的湖光山色间穿行。我们去斯卡拉大剧院听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歌剧,

在米兰大教堂前的广场上,看鸽子起起落落,在科莫湖边,静静地等待一场壮丽的日落。

我陪着她,去完成她人生清单上,所有标记了“想做”却“还没来得及”的事。白天,

她总是拼命挤出笑容,笑得没心没肺,仿佛只是在享受一场普通的假期。可我知道,

她会在深夜里,一个人躲在被子里,无声地流泪。她怕。她怕手术台上那片冰冷的灯光,

怕麻醉之后,就再也无法醒来。一天晚上,看着她红肿的眼睛,

我没有像往常一样说那些苍白的安慰。我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团我须臾不离的陶泥,

塞进她冰冷的手里。“捏吧。”我说。“把你的害怕,你的不甘心,你所有的恐惧和愤怒,

全都捏进去。”“然后,我们找个地方,亲手把它烧成灰。”我暂停工作的消息,

很快在国内的圈子里掀起波澜。各种猜测和谣言四起。有人说我江郎才尽,遭遇了创作瓶颈,

终于撑不住躲起来了。有人说我得罪了伊莎贝拉夫人,被项目委员会踢出了局。

项目的被迫延期,让委员会颇有微词,甚至已经开始正式讨论更换艺术家的可能性。

山一样沉重的压力,全都压在了闻晏清一个人身上。但他顶住了所有。

他一边不厌其烦地安抚委员会,向他们解释情况,用他的信誉为我争取时间。

一边以他个人的名义,为知夏在瑞士的治疗账户,匿名注入了一笔天文数字般的资金。

他没告诉我他做的这些。直到很久之后,我才从医院的账单细节里,发现了那个隐秘的签名。

他只是在知夏手术的前一天,给我发来一条很短的短信。“你守护你的世界。”“我守护你。

”医院走廊的长椅上,惨白的灯光照着手机屏幕。那九个字,像一颗滚烫的子弹,

瞬间击穿了我所有的防备。我看着那句话,一遍,又一遍。泪水毫无预兆地决堤,

砸在屏幕上,模糊了字迹。那一刻,我无比清晰地辨认出自己翻涌的心绪。这不是感激。

不是欣赏。更不是习惯性的依赖。是爱情。是我在程敬言留下的那片废墟之上,

曾经发誓再也不敢奢望,却在此刻,以最温柔、也最强大的方式,悍然降临的爱情。

我多想立刻给他回个电话,告诉他,我也是。但是我不能。在我的挚友躺在病床上,

生死未卜的时刻,我没有资格,也没有心情,去谈论我自己的幸福。我收起手机,

狠狠抹掉眼泪,走回知夏的病房。手术前夜,知夏紧张得整夜无法入眠。她紧紧抓着我的手,

手心冰凉,全是冷汗。我没有陪她在病房里煎熬。我带她来到了伊莎-贝拉夫人的庄园,

那里有我亲手搭建的一座小小的移动窑炉。我点燃了窑火。窑炉里烧着的,

正是她前几天捏出的那个、奇形怪状、凝聚了她所有恐惧和愤怒的陶偶。我拉着她的手,

坐在窑炉前。熊熊的火焰,映红了我们两个人的脸。“你看。”我对她说。“再深的恐惧,

再丑陋的形状,一千三百度的高温,也能将它烧成灰烬。”“或者,

炼成比从前更坚固的东西。”我们一起看着那团火,从深夜,燃烧到黎明。第二天清晨,

当护士来接她去手术室时。她回头,对我露出了一个苍白的、却无比灿烂的笑容。

她说:“思妤,等我出窑。”我站在手术室外那条长长的、白得刺眼的走廊上。

看着那扇冰冷的、紧闭的大门。这一刻的恐惧,比我自己被推上审判台,

比我自己面对任何狂风暴雨,都来得更加凶猛,更加噬骨。长达八个小时的手术。每一分,

每一秒,都是炼狱般的煎熬。当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主刀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

对我清晰地说出那句“手术非常成功”时。我紧绷到极致的神经骤然断裂,腿一软,

几乎瘫倒在地上。我守在知夏的病床前。看着她虽然苍白但趋于平稳的脸色,

听着监护仪平稳而有节奏的滴答声。那声音,是我这辈子听过最动听的音乐。

等她从漫长的麻醉中醒来,缓缓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我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喜极而泣。

知夏醒来后,说的第一句话,声音微弱得像羽毛,却无比清晰。

她说:“快去……快去告诉闻晏清。”“别让他……再等了。”我愣住了。

知夏却仿佛看穿了我所有“等一等”的念头。她用尽力气,握住了我的手。“我的新生,

不是你的枷锁。”“你为我,已经停下来太久了。”“现在,该为你自己,去飞了。

”我走出病房,拿出手机。指尖悬在那个熟悉的号码上,心脏狂跳。我第一次,如此主动地,

给闻晏清打去了电话。电话接通的瞬间,

我听到了他那边压抑着却依然清晰可闻的、急促的呼吸声。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

烧得发烫。最终,我深吸一口气,只说了一句。“闻晏清,我想见你。”“现在,立刻,

马上。”闻晏清第二天就飞了过来。我们在知夏的病房外,那条洒满金色阳光的走廊上见面。

我们隔着几步远的距离,看着彼此,一时间,竟然都有些手足无措。

我们太习惯做并肩作战的战友,做心有灵犀的知己了。要跨出这最后一步,

反而都带着一丝笨拙的窘迫。还是他先打破了沉默。他从随身的包里,

拿出一个用防震泡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盒子。

“这是我上周在格陵兰岛找到的一种特殊陶土,里面含有微量的天然矿物晶体。”“或许,

对你的《共生》系列,会有新的启发。”我定定地看着他。看着这个男人,

在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在接到我那个孤注一掷的电话,不远万里飞来之后。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依然是我的艺术,我的创作,我的世界。我忽然就笑了。这,

就是我想要的爱情。不是占有,不是控制,不是要求对方为自己变成什么样。

而是发自内心的尊重,是希望你成为更好的你,是愿意永远并肩而行,去成就彼此。

我没有去接那个装有陶土的盒子。我朝着他,一步,再一步,走过去。然后,

当着来来往往的医生和护士,我主动地,踮起脚尖,轻轻地,抱住了他。他的身体,

在那一瞬间,变得格外僵硬。我能感觉到,我过去所有关于爱情的恐惧和警惕,

都在这个拥抱里,被他身上温暖而真实的体温,被那股淡淡的皂角清香,彻底融化。

程敬言是一场把我烧成废墟的业火。而闻晏清,是废墟之上,重新生长出的,

坚韧而温柔的生命。闻晏清感受到了我的用力,他有些疑惑地,终于抬起手,

轻轻拍了拍我的背。“怎么了?”我把脸深深埋在他的肩窝里,摇了摇头。声音闷闷的,

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没什么。”“闻晏清,我抱住我的新生了。

”知夏的康复过程很顺利。她索性留在了欧洲,名义上是当我的“监工”,

实际上是给自己放一个悠长假期,重新学着拥抱生活。于是,我们三个人的关系,

进入了一种奇妙而和谐的状态。白日里,

我和知夏在工作室里摆弄那些格陵兰岛带回来的特殊陶土,阳光将尘埃染成金色。

闻晏清则在不远处的书桌旁,安静地处理着邮件,偶尔抬起头,目光在我们身上短暂停留,

温和而专注。夜晚,壁炉里的火光跳跃,映着我们三个人的脸。我们会开一瓶红酒,聊艺术,

聊黑格尔,也聊今天晚餐的土豆可以有几种做法。在他们的陪伴下,我重新沉入创作的海洋。

灵感不再是苦苦求索的东西,而是像呼吸一样自然。《四季与共生》系列的进度,一日千里。

与此同时,林微事件的余波未散。国内的网络上,我依旧是那个“靠男人上位的陶艺师”,

是娱乐版面永恒的“话题女王”。闻晏清没有选择下场与那些媒体打口水仗。

他只是在一个午后,平静地告诉我,为我约了一位德国国宝级的艺术史学家,

弗雷德里希教授。“他想和你聊聊,”闻晏清说,“关于东方美学在当代公共艺术中的应用。

”那是一场漫长的深度专访。镜头前,白发苍苍的弗雷德里希教授眼神犀利,问题直指核心。

我们没有谈论任何一句我的私生活,没有提及那些喧嚣的八卦。

我们只对谈“陶瓷的呼吸感”与“在地性创作的伦理”。那篇访谈被翻译成多国语言,

刊登在全球顶级的艺术期刊上。标题是——《乔思妤:让泥土在土地上,重新开口说话》。

一夜之间,风向变了。我的名字,终于从娱乐版头条,转移到了艺术版的学术探讨中。

我不再是那个被故事包裹的女人。我,成了一位青年艺术家。一年后,

《四季与共生》项目正式完工。揭幕仪式吸引了半个欧洲艺术圈的目光。

当覆盖着四组巨大陶塑的幕布,在庄园的古树与流水间缓缓滑落。现场,陷入了一片死寂。

随即,是倒吸冷气的声音。那些陶塑,粗粝又温柔,带着岩石的肌理和流水的韵律。

它们不像被“放置”在这里。它们就像是从这片土地里,花费了数百年光阴,

自己生长出来的一样。之前所有质疑过我的人,此刻都沉默着,仰望着。

那位曾在专栏里公开批评我“格局太小,沉溺于个人怨怼”的法国老派评论家,

就站在人群的最前面。他花白的眉毛紧锁,久久没有言语。第二天,他的新专栏里,

没有长篇大论的分析。只有一句话。“我错了。”“她描绘的不是爱恨,是生命本身。

”这场来自权威的、公开的道歉,比任何反击都来得更有力量。我用作品,

完成了对所有质疑的绝对碾压。揭幕仪式后的酒会上,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穿过人群,

走到了我的面前。是程母。她不再是我记忆中那个高高在上、用眼神就能将人凌迟的贵妇。

她穿着一身素雅的黑衣,身形消瘦,头发花白得厉害。脸上是无法用妆容掩盖的憔悴与苍老。

她看着我,眼神无比复杂,混杂着愧疚、悔恨,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讨好。

“乔小姐……”她开口,声音干涩。“我想和你谈谈。”她说,她想出资,在国内,

为我建立一个以我的名字命名的“乔思妤青年陶艺基金会”。用来扶持那些有才华,

却没有机会的年轻陶艺师。我看着她,感到一阵巨大的荒谬。她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

带着恳求的意味。“敬言他……没能守护好你的梦想。”“我想替他,完成这件事。

”我终于明白了。在她,在他们程家人眼中,金钱和名誉,依旧是弥补一切的最终答案。

他们到头来,还是不懂。不懂艺术,更不懂我。我拒绝了。“程夫人,”我看着她,

语气平静,“谢谢你的好意。但我的梦想,从不需要任何人来守护。”“我自己,

就是它最坚固的守护者。”她愣住了。我接着说:“至于青年艺术家,

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去帮助他们。”我告诉她,

我和闻晏清正在筹备一个非盈利性的青年艺术家扶持计划。资金,来源于我个人作品的义卖,

和面向公众的公益众筹。它不接受任何试图用金钱换取名声的个人大额捐赠。

它必须保证绝对的纯粹和独立。程母眼中的光,一点一点地暗了下去。她终于懂了。

我和他们,早已是两个世界的人。她带着满腔自以为是的善意而来,却发现,

自己连弥补的资格,都已经失去了。她失魂落魄地转身离开,苍老的背影,

在衣香鬓影的酒会里,显得格格不入。我知道,我与程家那段名为“过去”的腐烂过往,

在这一刻,被彻底埋葬。又是一年。我带着《四季与共生》的影像作品展,回到国内。

回国那天,机场被媒体和粉丝围得水泄不通。闪光灯下,我从容地走着,

身旁是同样光芒万丈的知夏。她的病已经痊愈,

并将自己的经历写成了一本《我的出窑日记》,意外成了年度畅销书,从一个小编辑,

变成了一个小有名气的作家。我们并肩而立,不再是谁依附于谁。有记者大着胆子,

将话筒递到我嘴边。“乔老师,请问您现在的感情状况是?”我停下脚步,第一次,公开地,

坦然地,面对镜头。“我身边有一位非常好的同行者。”我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无数镜头,

落在了远处人群中,那个安静等待着我的身影上。“我们正在以自己的节奏,

一起去看未来的风景。”我买下了大学城附近一座带院子的老宅,

准备改造成我的国内工作室。在清理一个废弃多年的储藏室时,

工人在角落搬开一个沉重的旧衣柜,露出了下面一块颜色不太一样的地砖。撬开后,

是一个小小的、用油布包裹着的木箱。我打开木箱。里面,是一本厚厚的、已经发霉的日记。

和几件用布包裹着的、未完成的陶艺作品。我翻开日记,陈旧的墨迹扑面而来。日记的主人,

是几十年前,一位毕业于我们学校雕塑系的学姐。日记的开头,充满了对艺术的狂热和梦想。

今天捏了一只鸟,老师说,它好像下一秒就要飞走了!我要留校!

我要一辈子都和泥土待在一起!但很快,字迹变了。他说,家里需要我。他的事业,

也需要我。我只是暂时放下,对,只是暂时。日记的后半部分,字迹潦草,

充满了压抑和痛苦。我的手,只会切菜和洗衣服了。镜子里的人是谁?我不认识她。

鸟笼的金漆,又亮了一点。可我的鸟,已经死了。日记的最后一页,只有一个日期。

那是她结束自己生命的日期,三十五岁。我拿着那本日记,呆立在原地,

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我仿佛看到了另一个平行时空里,

那个没有选择离婚、没有选择砸碎一切的自己。看到了另一个,被无声扼杀在金色牢笼里的,

乔思妤。那本日记,像一块冰,冻住了我的手脚。日记主人的故事,

每一个字都刻进了我的心里。我必须找到她。我必须知道她是谁。

闻晏清动用了他在学校的关系,在布满灰尘的旧档案室里,我们找到了那个名字。苏佩文。

几经辗转,我们联系上了她年迈的儿子。当我说明来意,

将那本发霉的日记和几件未完成的陶艺作品交到他面前时。那个头发花白的老人,

浑浊的眼睛里瞬间涌出热泪。他哭了,像个孩子。他告诉我,他的母亲,一生都活在遗憾里。

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完成她的毕业作品。那套作品,名为《十二月令》。

以十二个月份的花信风为题。只因结婚生子,她只来得及做出三件,

便永远放下了手中的陶泥。老人从一个樟木旧箱里,捧出母亲当年留下的手稿。

泛黄的纸张上,是才华横溢、构思精巧的设计图。即便隔着几十年的时光,

那份惊才绝艳的设计依旧让我心头剧震。老人握住我的手,指节因为激动而颤抖。

他提出了一个请求,一个让我瞬间陷入两难的请求。他恳求我,以我的名义,

替他母亲完成这套遗作。“求求你,”他声音嘶哑,“别让她的才华,就这么被埋了。

”“让她……让她的名字,再被人看见一次。”这个请求,像一块巨石,砸在我的心上。

我知道,这是在帮助一位被埋没的前辈圆梦。可我也知道,这意味着,我要用我的手,

去复刻别人的灵魂。对于一个将原创视为生命的艺术家,这是最微妙的伦理困境。最终,

我答应了。但我提出了我的条件。我要举办一场特别的展览,

以“乔思妤与苏佩文”联名的方式。展览的主题,就叫《对话》。展厅的一半,

是我根据苏女士的手稿,完成的《十二月令》组陶。另一半,

是我从她的日记和人生中获得灵感,独立创作的新作。这不再是代笔。

也不是简单的完成遗作。这是一场跨越半个世纪的,两位女性艺术家之间的灵魂共创。

闻晏清全力支持我。他看着我,目光里是全然的理解:“思妤,这比你之前做的任何事,

都更有意义。”“因为它关乎传承。”我点燃了窑炉。这一次,不是为了我自己,

不是为了名利,更不是为了反击。是为了另一个素未谋面,

却与我灵魂相通的、被辜负的灵魂。《对话》展的筹备,漫长而平静。我和闻晏清的关系,

也沉淀出一种无需言说的默契。我们像一对相伴多年的夫妻,安然,自在。

展览开幕的前一夜。空无一人的展厅里,我们一起做最后的灯光调试。柔和的光线下,

他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我。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丝绒的小盒子。他的神情,

是我从未见过的。一种混杂着紧张、期待,甚至还有几分少年般羞涩的复杂表情。我的心,

停了。身体的反应快过大脑,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我爱他。可我……真的准备好,

再次踏入“婚姻”那座围城了吗?程敬言留下的阴影,那些窒息的、被禁锢的记忆,

在这一刻,猛地从心底翻涌上来。他看出了我的紧张,我的退缩。他没有再上前一步。

只是站在原地,隔着两米的距离,轻轻地,打开了那个盒子。我的心提到了喉咙口。然而,

盒子里面,没有闪闪发光的钻戒。那是一把小小的、用纯银打造的、造型古朴的窑门钥匙。

闻晏清把那把银钥匙,放在我的手心。触感冰凉,却有一种安定的重量。“思妤。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展厅里回响,清晰而郑重。“我不会用婚姻来定义我们,

更不会用一枚戒指来‘拥有’你。”“我只想把开启你新世界的钥匙,交还给你自己。

”他凝视着我的眼睛,目光温柔得像一捧月光,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这把钥匙,

能打开你这个工作室的门,也能打开我在北京家里的门。”“来,或者去。”“留下,

或者离开。”“选择权,永远在你手里。由你一个人,说了算。”他给了我至高无上的尊重。

给了我绝对的自由。甚至,给了我随时可以离开他的权利。我看着他,眼眶一瞬间就热了。

所有关于婚姻的恐惧,所有来自过去的犹豫和阴影,在他这句话里,被彻底击碎,烟消云散。

我用力握紧了手心里的那把钥匙。踮起脚尖。第一次,主动地,吻上了他的嘴唇。一个很轻,

很轻的吻。却在我心里,点燃了一场最盛大的烟火。我离开他的唇,额头抵着他的额头,

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的鼻音。“好。”“但从今天起,它也能打开我的心门了。

”《对话》展取得了现象级的成功。它所探讨的女性艺术传承、梦想与困境,

引发了整个社会的深刻共鸣。苏佩文这个被遗忘了半个世纪的名字,和她的故事一起,

被无数人铭记。她的才华,在她逝去数十年后,终于等到了迟来的桂冠。我宣布,

将《十二月令》组陶拍卖所得的全部款项,注入我成立的一个全新的公益计划。这个计划,

不叫“乔思妤基金会”。我给它取名为——“回声”。愿每一个微弱的、不被听见的声音,

都能得到回响。“回声”计划资助的第一个对象,是一个来自贵州大山里,极有制陶天赋,

却因家境贫寒而面临辍学的女孩。资助仪式的现场。我看着那个女孩,在接到录取通知书时,

眼中迸发出的光。那光里,有喜悦,有感激,更有对未来无限的渴望。我看见了多年前,

那个在小作坊里,第一次将泥土捧在手心的自己。也看见了日记里,

那个对未来充满了梦想的,年轻的苏佩文。我忽然懂了。这光,永不熄灭。

它只会从一个人的眼中,传递到另一个人的眼中。生生不息。展览结束后,

我收到了一封来自海外的邮件,发件人是匿名的。打开后,我有些疑惑。

里面是一份加密的PDF文件,和一个小小的U盘文件。备注写着:程敬言前秘书,

一些迟到的真相。我把U盘文件下载,插进电脑。那是一段行车记录仪的视频。视频的时间,

正是我做那个噩梦的当天下午六点。地点,是我家附近那个熟悉的十字路口。视频里,

一辆巨大的、失控的工程卡车,像一头暴怒的野兽,嘶吼着,

冲向一辆正在等红灯的黑色轿车。那辆轿车,无论是品牌、型号,还是颜色,都和我的车,

一模一样。就在卡车即将撞上的前一秒,红灯变绿。那辆轿车启动,与这致命的一撞,

毫厘之差地擦肩而过。而那辆卡车,径直撞向路边的护栏,车头瞬间挤压变形,

现场一片狼藉。我颤抖着手,点开了那份加密的警方报告。报告显示,那辆黑色轿车的车主,

叫——程敬言。而那场车祸的肇事司机,当场死亡。报告的结论是,

程敬言那天并没有直接去公司,他提前下班,绕路回了家。他的秘书作证说,

他那天买了一束白玫瑰,似乎是想给我一个结婚纪念日的惊喜。我的大脑,一片空白。随即,

是彻骨的寒意。我赖以重生、赖以决绝、赖以走出深渊的那个“预知梦”……不是预知。

是真实发生过的事。只是,主角不是我。是他。他亲眼目睹了那场惨烈的车祸,

亲眼看到自己与死亡擦肩而过。他把我,代入成了那个受害者。他那天的冷漠,

他转身去开会,他那句“会议更重要”……不是因为不爱。

是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的极端反应——用绝对的、不近人情的理性,

去隔绝和否认那足以将他吞噬的、巨大的恐惧。我拿着那份轻飘飘的报告,站在落地窗前,

久久无言。窗外,是北京城的万家灯火,璀璨如星河。原来,我们所有人的命运,从那一天,

那一个小时开始,就走向了一个无人能够预测的、最荒谬、也最悲凉的结局。

一场错误的创伤,一个错误的代入,却阴差阳错地,将我从一个错误的牢笼里,推了出去。

何其荒诞。何其……幸运。我闭上眼,再睁开时,心里只剩下一片澄澈的平静。

那段腐烂的过去,终于,有了它最后的墓志铭。我呆立在窗前,夜色冰凉如水。

手中的U盘与那份警方报告,明明没有温度,却烫得我指骨生疼。那辆在千钧一发之际,

躲过失控卡车的黑色轿车。是程敬言的。我的大脑,被这一个事实冲击得嗡嗡作响,

一片空白。我像是被魇住了一般,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那段行车记录仪的视频。

那辆嘶吼着冲来的工程卡车,像一头挣脱了所有锁链的钢铁巨兽。那千钧一发的闪避。

紧接着,那震碎耳膜的金属撞击声,隔着屏幕都仿佛要撕裂我的神经。我终于懂了。

那根本不是我的什么“预知梦”。那是他的创伤。是他的,PTSD。他那天的冷漠,

他转身去开会,他那句“会议更重要”……不是因为不爱。

也不是因为我的生死在他心里无足轻重。他是在用那种极致到不近人情的理性,

去隔离、去否认那场几乎将他本人吞噬的,灭顶的恐惧。我赖以重生,赖以决绝,

赖以爬出深渊的那块基石。那个他对我可能的死亡都无动于衷的冷漠背影。在这一瞬间,

伴随着视频里那声巨响,在我心中轰然崩塌。一种巨大的、令人窒息的荒谬感,

像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攫住了我的心脏。我猛地冲进洗手间,双手撑着冰冷的盥洗台,

剧烈地干呕起来。胃里翻江倒海,却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有酸涩的胆汁涌上喉头。

我为之战斗的一切。我为之决绝的一切。我整个涅槃重生的宏大叙事。竟然,

源于一个如此悲凉的、彻头彻尾的误会。何其荒诞。我下意识地,将那份报告和U盘,

藏进了工作室最深的抽屉里,上了锁。我没有告诉闻晏清。也没有告诉知夏。

这片坍塌的废墟,是我一个人的战争。我把自己关在工作室里,指尖触碰到冰冷的泥土,

却再也无法感知到它的温度和生命。我的脑海里,反复回响着程敬言在**双年展上,

那句绝望的嘶吼。“那个梦是假的!对不对?”我曾以为,那是他无力的狡辩,

是脱罪的借口。现在才知道。那是他沉入深渊前,伸向我的,最后一次求救。

我被一种巨大的悲剧感笼罩,整夜整夜地盯着天花板。撕裂般的偏头痛,

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剧烈程度,卷土重来。就在我被这种巨大的荒谬感折磨得濒临崩溃时。

一封加密邮件,悄无声息地,躺在了我的邮箱里。发件人未知。邮件抵达的时间,

恰好是我情绪最崩溃的午夜。仿佛有一双眼睛,正在暗处,饶有兴致地窥探着我的一切。

内容只有一句话,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扎向我最痛的地方。“现在,

你还觉得自己是正义的化身吗?”那句话带来的刺痛,反而让我在剧痛的谷底,触底反弹。

一种淬出冰刃的冷静,迅速席卷了我的四肢百骸。我坐在黑暗的工作室里,

看着窗外北京城连绵不绝的灯火。我意识到一件事。无论那场车祸的真相,

是一场多么荒诞的悲剧。

程敬言长达三年的情感忽视、精神打压、将我的梦想视作玩物……这一切,

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实。我的离开,我的反抗,依旧是我在那段令人窒息的关系里,

唯一正确的自救。真相,可以解释他的行为,却不能抹去我的伤痕。想通这一点,

我心中那巨大的悲剧感,开始沉淀为一种冰冷的愤怒。愤怒于命运的捉弄。

更愤怒于那个躲在暗处,享受着这一切,甚至出言挑衅的幽灵。我将那封加密邮件,

加密转发给了闻晏清。然后,我拨通了他的电话。电话接通的瞬间,我向他坦白了一切。

包括那个“梦”的真相,以及我此刻被巨大荒谬感冲击的动摇。我的声音,

是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一丝极细的颤抖。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那沉默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就在我以为,他也会觉得我偏执、盲目,甚至可笑的时候,

他开口了。他的声音,透过电流,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坚定。“思妤,这不是你的错。

”“在那样的婚姻里,在那样的信息孤岛上,你做出了保护自己的唯一选择。”“你,

没有任何错。”这几个字,像一剂强心针,瞬间稳住了我摇摇欲坠的世界。半小时后,

他出现在我的工作室门口,风尘仆仆。他没有多说一个字,只是上前,

从我冰冷的手中拿过那枚U盘,然后,用一个坚实而温暖的拥抱,将我紧紧圈住。第二天,

他联系了国际顶尖的网络安全专家,从那封挑衅的邮件入手,逆向追踪来源。而我,

决定主动出击。我要从林微事件那条被我斩断的资金链条入手,反向调查。

我要把这个躲在暗处,玩弄人心的鬼东西,从他的藏身之处,亲手揪出来!

调查的难度超乎想象。资金链像一条滑不留手的毒蛇,

在开曼群岛、维尔京群岛的离岸公司迷雾里,反复隐匿踪迹。闻晏清几乎是二十四小时不睡,

一个个跨洋电话打出去,动用的是他从未轻易示人的人情与资源。终于,在一个深夜,

当他把一份层层穿透后的股权结构图放在我面前时,一个名字,赫然出现在金字塔的最顶端。

国内地产巨头——盛华集团。我的心脏猛地一跳。一瞬间,所有被遗忘的记忆碎片,

疯狂地涌入脑海。盛华集团,曾是程敬言生前执掌的“观境设计”,在国内最大的竞争对手。

程敬言曾数次在重要的项目竞标中,以绝对优势将他们斩于马下。而盛华集团的继承人,

陆嘉元,是一个以心狠手辣、手段阴险在圈内著称的年轻企业家。我后背的寒意,

瞬间窜上了天灵盖。我终于明白了一切。我被卷入了一场更高级别、也更冷酷的商业战争。

林微,不过是他们用来攻击我的,一枚用完即弃的棋子。而我……我所有的个人奋斗,

我所有的艺术追求,我所有的反抗与新生。在他们眼中,都不过是商业博弈棋盘上,

一个可以随时牺牲的筹码。我不是复仇的女神,也不是涅槃的凤凰。在他们眼中,

我只是用来羞辱一个死去的赢家,最好用的那件工具。陆嘉元想用脏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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