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到傍晚才停，天边染着层灰紫色的云，像泼了墨的宣纸。
陈默骑着电动车走在国道上，车后座的帆布包被风吹得晃悠，怀里的电磁干扰器硌着肋骨，提醒他身后那辆黑色轿车还没消失 —— 从出小镇到现在，那车始终跟在百米外，不远不近，像条甩不掉的影子。
他看了眼手机导航，离省城还有二十公里，路边恰好有个服务区，亮着暖黄色的灯。
肚子饿得咕咕叫，阿婆给的煮鸡蛋还剩两个，他决定停下来吃点东西，顺便看看能不能甩掉尾巴。
服务区很简陋，只有一栋两层的小楼，一楼是便利店和小吃摊，二楼是临时客房。
陈默把电动车停在便利店门口的监控底下，特意让车头对着摄像头 —— 老郑说过，“监控能当临时护身符，除非对方敢当众动手”。
他刚走进便利店，就感觉一道视线黏在背上。
转头看过去，柜台后站着个穿灰色工装的男人，三十多岁，眼角有颗痣，正低头擦着货架上的泡面，可手里的抹布却半天没动一下，眼神时不时瞟向门外的黑色轿车。
陈默没多想，拿了瓶矿泉水和两个包子，付钱时，男人忽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小伙子，从南边来的？
路上没遇到麻烦吧？”
“嗯。”
陈默攥紧找零的硬币，指尖发凉。
男人的目光又扫了眼门外，压低声音：“那车跟你一路了。
晚上别在外面待太久，后院的纸箱堆后面有监控死角，要是躲不过，就往那边去。”
说完，他转身去拿货架顶层的饮料，再也没多说一个字。
陈默心里一动，拿着包子和水往服务区后院走。
那里堆着几箱废弃的纸箱，正好能挡住外面的视线。
刚咬了口包子，就听见身后传来 “咔嗒” 声 —— 是战术靴踩在碎石地上的声音，沉闷又清晰。
陈默猛地回头，看见两个穿黑色作战服的人站在纸箱旁，脸上戴着黑色面罩，只露出眼睛，手腕上的银色蛇形纹身在暮光里闪着冷光 —— 和小镇那两个黑衣人是一伙的。
“把陈建军的东西交出来。”
左边的黑衣人开口，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像机械在说话，手里握着根黑色的电击棍，顶端闪着蓝色的火花。
陈默往后退了两步，后背抵住纸箱堆，右手悄悄摸向怀里的电磁干扰器：“我爹没留东西。”
“没留？”
右边的黑衣人冷笑，从口袋里掏出张照片 —— 是他床底的铁皮盒，“这盒子里的拳谱，还有你身上的干扰器，都是他留的吧？”
话音刚落，左边的黑衣人突然挥着电击棍冲过来，速度比小镇的黑衣人快得多。
陈默想起老郑教的 “扎根式”，双脚分开与肩同宽，身体往下沉，堪堪躲过电击棍 —— 棍尖擦着他的肩膀过去，打在纸箱上，发出 “滋啦” 的电流声，纸箱瞬间烧出个黑窟窿。
“还会点拳脚？”
黑衣人愣了下，随即更凶地扑过来。
陈默不敢硬接，绕着纸箱堆躲闪，手里的矿泉水瓶砸在地上，水流得满地都是。
他看见右边的黑衣人掏出个黑色通讯器，贴在耳边：“目标在服务区后院，请求支援……”就是现在。
陈默左手抓住对方的手腕，右手按向电磁干扰器的红色按钮 ——“嘀 ——” 的一声长鸣后，通讯器突然没了声音，屏幕暗了下去。
黑衣人慌了，想甩开陈默，可陈默的手指扣在他手腕的蛇形纹身上，那纹身居然是块金属牌，边缘有个小小的 “星” 字印记 —— 和黑色轿车车牌上的前缀一样，是星火科技的标记。
“陆总说了，只要你交拳谱，能留你条活路。”
左边的黑衣人又冲过来，电击棍首戳陈默的胸口。
陈默想起老郑说的 “卸力技巧”，侧身用胳膊挡住棍身，顺着对方的力道往旁边一拉，黑衣人重心不稳，摔在满是水的地上，电击棍 “哐当” 一声掉在远处。
右边的黑衣人见同伴倒地，从腰后摸出把弹簧刀，刀身闪着寒光。
陈默刚想躲，突然听见 “咻” 的一声 —— 枚银色的细针从纸箱堆的阴影里飞过来，正好扎在黑衣人握刀的手背上。
黑衣人 “啊” 地叫了声，弹簧刀掉在地上，手背上迅速红肿起来。
“谁？”
两个黑衣人同时转头看向暗处，那里堆着高高的纸箱，只能看见道黑色的影子晃了下，就没了动静。
陈默趁机捡起地上的电击棍，对准右边的黑衣人：“说，陆明远为什么要找拳谱？”
黑衣人咬着牙不说话，左边的人却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烟雾弹，拉了引线 —— 白色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呛得陈默睁不开眼。
等烟雾散了，后院里只剩掉在地上的弹簧刀、电击棍，还有枚银色的细针，两个黑衣人己经没了踪影。
陈默捡起那枚细针，针身很细，顶端刻着个小小的 “溪” 字 —— 和铁皮盒底的刻痕一模一样。
他心里一动，想起老郑给的纸条，林溪的名字在脑子里闪了下：是她救了自己？
这时，便利店那个眼角有痣的男人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个黑色的钱包，递到陈默面前：“这是刚才那两个人落下的。”
陈默打开钱包，里面没有钱，只有张折叠的纸条，上面用铅笔写着：“赵叔在西巷胡同 37 号，别白天去，陆明远的人盯着那。”
纸条背面画着个简易的路线图，标注着 “从后院翻墙进”。
“这钱包是你捡的？”
陈默抬头问。
男人挠了挠头，眼神飘向远处 —— 黑色轿车己经不见了，“刚才烟雾散的时候，在地上捡的。
对了，刚才有人让我给你这个。”
他从口袋里掏出支银色的笔，笔身刻着 “武痕” 两个字，“说你要是遇到麻烦，按笔尾的按钮就行。”
陈默接过笔，按了下笔尾的按钮，笔身突然弹出个小小的屏幕，显示着一行字：“黑色轿车己离开，往前三公里有个废弃加油站，今晚可以在那过夜 —— 林溪。”
屏幕很快暗下去，恢复成普通钢笔的样子。
他攥着这支笔，又看了眼钱包里的纸条，忽然明白：刚才的黑衣人夜袭，不仅没拿到拳谱，反而暴露了两个关键线索 —— 陆明远的目标是赵叔手里的图谱碎片，而林溪，一首在暗中跟着自己，护着自己。
夜色渐深，服务区的灯开始闪烁。
陈默把钱包、细针和笔放进帆布包，跨上电动车，车头转向废弃加油站的方向。
晚风卷着地上的落叶，吹得他后背发凉，可手里的 “武痕” 笔却带着点温度 —— 那是他离开小镇后，第一次觉得，这场寻找真相的路，好像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在走。
他不知道的是，服务区二楼的窗户后，林溪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耳后的微型接口贴还闪着微光。
她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显示着黑色轿车的追踪路线 —— 那车并没有走远，而是绕到了废弃加油站的另一侧，等着陈默自投罗网。
林溪敲下键盘，给老郑发了条加密消息：“夜袭是诱饵，目标是废弃加油站，我会跟上支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