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法医穿来剧痛。不是实验室爆炸时那种撕裂般的灼痛,
而是后脑处钝器敲击后的闷痛,伴随着剧烈的眩晕感。沈清辞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刺目的红。红盖头、红嫁衣,身下是颠簸的轿子。
现代首席法医的理智让她在瞬间压下了喉咙里的惊呼,她强迫自己冷静,迅速分析现状。
记忆如同破碎的玻璃片,强行嵌入脑海——吏部尚书府庶女,生母早亡,
备受嫡母柳氏和嫡姐欺凌,性格懦弱。因被嫡姐设计“冲撞”了贵客,
被盛怒的父亲和嫡母草草定下婚事,
塞给了刚刚被褫夺兵权、贬去掌管宗人府死牢的“瘟神”寒王裴烬为妃。今日,
正是她出嫁的日子。而原主,在上轿前,被柳氏身边的张嬷嬷“不小心”推了一把,
后脑撞在门框上,一命呜呼。再结合自己实验室那场蹊跷的爆炸……沈清辞深吸一口气,她,
这是穿越了。轿子停下,外面传来喧闹声,但那份喧闹里,透着难以掩饰的敷衍和冷清。
没有新郎迎亲,没有鞭炮齐鸣,只有寒王府管事冷淡的引导。婚礼流程简陋得如同走过场。
拜堂时,她透过盖头下方的缝隙,只看到一双玄色锦靴,
以及一道挺拔却透着森森寒气的轮廓。“送入洞房——”司仪的声音有气无力。
新房倒是整洁,却冰冷得没有一丝喜气。沈清辞自己扯下了盖头,环顾四周。房间布置简单,
除了必要的家具,并无多少装饰,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类似雪松混合着药草的气味,
这味道……来自她的“夫君”?她走到梳妆台前,铜镜里映出一张苍白却难掩清丽的脸,
眉眼疏淡,一双杏眼因为换了灵魂,此刻显得过于冷静和锐利。后脑的肿包还在隐隐作痛。
“裴烬……”她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大周朝前战神,军功赫赫,
却在三个月前一场对阵北狄的关键战役中莫名惨败,麾下精锐全军覆没,他本人虽侥幸生还,
却被皇帝斥为“刚愎自用,损兵折将”,褫夺兵权,贬为宗人府宗令,掌管皇族刑狱。
从一个手握重兵的王爷,变成一个专管皇室鸡毛蒜皮和死囚的闲职,地位一落千丈,
被朝臣视为“不祥”,人称“活阎王”。将她这个尚书府最不受宠的庶女嫁过来,
既是沈家对她的彻底放弃,也是对裴烬的羞辱。沈清辞摸了摸依旧作痛的后脑,眼神渐冷。
既然占了这具身体,那么,原主的仇,她会报。而在这个陌生的时代,她首先要做的,
是活下去,并且要活得有尊严。这个“活阎王”夫君,或许是她破局的关键。夜深,
房门被推开。一股更浓烈的冷冽气息扑面而来。沈清辞抬头,第一次看清了裴烬的模样。
俊美,是毋庸置疑的。轮廓如同刀削斧凿,剑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薄唇紧抿。
但他的眼神,太过深邃,也太过冰冷,像是终年不化的寒潭,看不到底,也映不出任何情绪。
他穿着一身玄色常服,身姿挺拔如松,仅仅是站在那里,就带来一股无形的、沉重的压迫感。
他也在看她,目光锐利如鹰隼,带着审视和毫不掩饰的冷漠。“本王这里,
不是什么福地洞天。”他的声音低沉,没有任何起伏,“安分守己,或可保全性命。
若生事端,宗人府的牢房,不差你一个位置。”这是警告,也是划清界限。沈清辞站起身,
并未像寻常新妇那般怯懦低头,而是迎上他的目光,不卑不亢:“王爷放心,
妾身只求一隅之地安身,不会给王爷添麻烦。”她的平静和直视,
让裴烬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诧异。这似乎……和调查中那个懦弱胆小的沈家庶女不太一样。
他不再多言,转身走向房间另一侧的矮榻,显然没有与她同床的打算。沈清辞乐得清静,
自行卸下繁重的钗环。就在她准备歇下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伴随着压低声音的禀报:“王爷,出事了!牢里那个……张犯,死了!”裴烬猛地转身,
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怎么死的?”“像是……自缢。”裴烬眉头紧锁,
立刻大步向外走去。张犯?沈清辞心念微动。她记得陪嫁过来的丫鬟青黛提过一嘴,
宗人府大牢里关着一个涉及某项机密的重要人犯,裴烬一直在亲自审问。此人一死,
线索很可能就断了。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展示价值,获取在这个王府立足资本的机会。
“王爷,”沈清辞忽然开口,声音清晰,“妾身可否一同前往?”裴烬脚步一顿,回头看她,
眼神冰冷中带着不解和一丝不耐:“牢房污秽,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妾身略通一些……验伤辨伪之术。”沈清辞斟酌着用词,
尽量不让自己的话显得太过惊世骇俗,“或许,能帮上一点忙。”裴烬盯着她看了片刻,
那目光极具穿透力,仿佛要看清她皮囊下的真实意图。最终,他什么也没说,算是默许,
转身继续快步离去。沈清辞立刻抓起一件素色披风跟上。青黛想阻拦,被她用眼神制止。
第2章 死牢立威宗人府死牢,阴冷潮湿,空气中弥漫着血腥、霉烂和绝望的气息。
一间单独的牢房内,一个穿着囚服的中年男子悬挂在栅栏上,
脖颈套着一条撕扯自囚衣的布带,双目圆睁,舌头微微吐出,典型的自缢体征。
两个仵作模样的人正在查验,见到裴烬,连忙躬身行礼:“王爷,初步查验,确系自缢身亡。
”裴烬面色阴沉,扫视着现场。牢房内没有打斗痕迹,唯一的出入口锁具完好。
一切迹象都指向***。“不对。”一个清冷的女声响起,打破了沉默。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沈清辞不知何时已走进牢房,正蹲在尸体旁,仔细察看着。那两名仵作面露不悦,
其中一个年长的开口道:“王妃娘娘,此地污秽,且死者状貌不雅,恐冲撞了您。
我等已仔细查验,确系自缢无疑……”沈清辞没有理会他们,
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尸体上。她指着死者脖颈上的索沟:“你们看,这条索沟,
在颈后提空处,并非典型的‘八字不交’,而是有轻微的交叉和重叠,力度分布不均。
真正自缢者,由于身体下坠的力量,索沟应该是相对均匀、向上提空的。
”她又轻轻抬起死者的手,指着其指甲缝:“指甲缝里有少许暗红色的织物纤维,
与他自己囚衣的材质不同。而且,他的指腹有轻微的擦伤和肿胀,
这是挣扎时摩擦粗糙物体所致。”她站起身,走到死者悬挂的位置下方,
指着地面一些几乎看不见的粉尘印记:“这里,有非本牢房的鞋印残留,虽然被刻意擦拭过,
但痕迹仍在。鞋印前端深,后端浅,说明此人当时正在用力。”最后,
她看向死者的面部和口唇:“面色紫绀,但口唇周围颜色略浅,眼结膜有轻微的出血点,
但不如典型窒息死亡密集。我怀疑,他在被吊上去之前,可能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
比如……被某种方式捂住口鼻导致缺氧。”她一番话条理清晰,证据确凿,
听得那两个仵作目瞪口呆,哑口无言。裴烬深邃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惊异。
他走到她身边,沉声问:“你能确定?”“十之***。”沈清辞语气肯定,
“凶手应是先用浸染了***可能是曼陀罗或类似之物的布巾从背后捂住其口鼻,
待其挣扎减弱、意识模糊时,再伪造自缢现场。所以索沟才会呈现这种不自然的状态,
死者指甲里也留下了凶手腕部或袖口的衣物纤维。
”她看向裴烬:“王爷可以立刻搜查今夜所有当值狱卒,重点检查他们的手腕是否有抓痕,
以及他们的衣物是否有破损或沾染异常气味。另外,核对鞋印,身高应在五尺七寸左右,
体型偏瘦,走路习惯先脚跟后脚尖着力。”裴烬不再犹豫,立刻下令:“墨渊!
照王妃说的去查!封锁所有出口,一个人也不许放走!”“是!
”他身后一个面容冷峻的侍卫立刻领命而去。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着一个面色惨白、手腕上有几道新鲜抓痕、靴底花纹与现场残留印记吻合的瘦高狱卒回来了。
在他的住处,搜出了半块浸染过曼陀罗汁液的布巾。人赃并获!那狱卒在铁证面前,
瘫软在地,对受人指使、杀人灭口的罪行供认不讳。牢房内外,一片寂静。所有侍卫、狱卒,
包括那两名仵作,看沈清辞的眼神都彻底变了。从最初的不屑、怀疑,变成了震惊、敬畏,
甚至带着一丝恐惧。这位新王妃,竟有如此鬼神莫测之能!裴烬挥挥手,
让人将凶手带下去严加审问。他转过身,目光复杂地看向沈清辞,那冰冷的眼底深处,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然融化。“你……很好。”他吐出三个字,依旧简洁,
却比之前的警告多了几分重量。沈清辞微微福身:“妾身只是尽己所能,
不负王爷默许同行之意。”她知道,这第一步,她走对了。在这个“活阎王”夫君心里,
她不再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甚至带有羞辱意味的摆设,而是一个或许……有用的盟友。
第3章 回门打脸死牢立威之后,沈清辞在寒王府的处境悄然发生了变化。
下人们对她恭敬了许多,裴烬虽依旧冷淡,但不再限制她在府内行动,
偶尔还会让墨渊送些书籍案卷过来,其中甚至夹杂着一些宗人府积压的旧案记录。
沈清辞明白,这是裴烬的试探,也是她进一步获取信任的机会。她仔细研读那些案卷,
运用现代法医学和犯罪心理学的知识,提出了不少独到的见解,虽未直接参与审讯,
却也为裴烬提供了新的思路,暗中帮他厘清了几桩悬案。三朝回门日。按礼,
裴烬需陪同沈清辞回吏部尚书府。马车停在沈府门口,依旧是冷清场面,
只有管家在门口迎接,不见沈父和柳氏身影。裴烬面无表情,率先下车。沈清辞跟在他身后,
神色平静无波。进入正厅,沈父沈明远和柳氏才姗姗出现。沈明远脸上带着公式化的笑容,
眼底却难掩疏离和对裴烬的忌惮。柳氏则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目光扫过沈清辞时,
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王爷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沈明远拱手道,
语气谈不上多热络。裴烬只是微微颔首,并未多言。
柳氏假意关切地拉着沈清辞的手:“哎呀,我的儿,在王府可还习惯?王爷他……待你可好?
”她话里有话,暗示裴烬的“瘟神”之名。沈清辞不动声色地抽回手,
语气疏淡:“劳母亲挂心,王爷待我极好,王府上下也甚是妥帖。”柳氏碰了个软钉子,
脸色微僵,随即又笑道:“那就好,那就好。你如今是王妃了,更要谨言慎行,
莫要像在府里时那般不懂规矩,冲撞了王爷。”这话明褒暗贬,坐实了原主不懂规矩的名声。
沈清辞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忽然抬眼看向柳氏手腕上戴着一串成色极佳的翡翠念珠,
淡淡开口:“母亲这串翡翠,水头十足,是上好的老坑玻璃种,价值不菲吧?”柳氏一愣,
下意识地摸了摸念珠,脸上闪过一丝得意:“这是你父亲前些日子特意为我寻来的。
”“是吗?”沈清辞语气依旧平淡,“可我记得,府中中馈账目上,
上月似乎有一笔两千两的亏空,标注的是‘添置冬衣与年礼’。母亲掌管中馈辛苦,
但也要记得,爹爹为官清正,最忌奢靡浪费,若被御史知道,
母亲用公中款项购买如此昂贵的私物,恐怕对爹爹官声有碍。
”柳氏脸色猛地一变:“你胡说什么!这……这是我自己体己银子买的!”“哦?
”沈清辞挑眉,“那母亲可敢将购买这念珠的票据说出来,与账房记录核对一番?或者,
请父亲查查,母亲名下的田庄铺子,近几个月可有如此大额的进项?
”柳氏被她问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那念珠,确实是她挪用了公中款项,
假借名目购买的。沈明远闻言,脸色也沉了下来,不悦地瞪了柳氏一眼。他虽不喜这个庶女,
但更看重自己的官声。沈清辞不等柳氏反驳,又慢悠悠地补充道:“另外,
我观母亲面色晦暗,眼底青黑,呼吸间偶有滞涩,
可是近日时常心悸、夜间盗汗、且月信不调?此乃思虑过甚、心火亢盛之兆。
母亲还是少操些闲心,静养为宜,有些不该动的心思,不动为好。”她这话,
既是点出柳氏的身体状况通过观察其面色、眼袋和微表情判断其焦虑,
更是暗指她暗中做的那些龌龊事,包括害死原主生母以及多次陷害原主。柳氏被戳中心事,
又惊又怒,指着沈清辞,气得浑身发抖:“你……你……”“够了!”沈明远低喝一声,
打断这场闹剧。他深深看了沈清辞一眼,这个女儿,似乎和以前大不一样了。
他转而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裴烬,勉强笑道:“小女无知,冲撞了王爷和夫人,
还请王爷海涵。”裴烬自始至终都冷眼旁观,此刻才淡淡开口:“本王的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