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着洗漱，然后背对着他上床，没和蒋听诚说任何一句话。
他再是迟钝也察觉出我在生气，便不敢贸然开口。
只是在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之后的好久，突然戳了下我的后背。
我没回头，也没动。
过了一会儿，他伸手过来，递了一只小熊玩偶在我面前。
很眼熟，我一下子想起了十七岁时的那个圣诞节。
那时候初雪刚刚落下，我们也刚刚在一起。
正好撞上周末学校放假，我们就偷偷背着家长约着出去玩。
我特地打扮过，穿得有些单薄，手也冰凉。
蒋听诚注意到了，就把他的围巾解下来给我戴上，逛街时也一直紧紧握着我的手。
他的掌心是火热的，我跟着他，也看着他。
人影穿梭中，心湖也慢慢泛起涟漪。
路过一处商店的橱窗时，我被一个棕色的可爱小熊吸引。
没办法，十七岁的程沅就喜欢这样毛绒绒的东西。
于是我们就走进了那家商店，只是察看商标时又开始纠结起来。
一个三十厘米大的娃娃竟要八十多块钱。
这个数目，对于今时今日的我来说当然不值一提，但在当时，对尚在高中的我和蒋听诚来说，已经快要接近一个礼拜的饭钱了。
所以犹豫再三后，我还是放弃了。
那时的蒋听诚看我纠结，他也纠结，最后离开时他揽着我说等过完年小金库富裕了就给我买。
我没往心里去，也没再提起过。
于是后来我忘了，他也忘了。
“我想着你过生日，想去商场给你挑件礼物，就看到了这个小熊……从前、从前你很喜欢……”
我闭了闭眼，没感觉到欣喜，倒是突然有一股岁月的厚重感压在身上。
今天他不送这个，我几乎都要想不起来了。
九年了，如今二十六岁的我收到了十七岁时喜欢的小熊玩偶。
可是没有开心，只觉得疲惫，乃至于厌烦。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看着面前经年的欢喜和过期的承诺，我轻轻伸手接过，随手放在了床头柜上，“谢谢。”
蒋听诚有些无措，我没有心力再去顾及他，只匆匆说了句——“早点睡吧。”
拉了被子掩住身体，一夜无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