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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11-10

第1章 国破身死皇城,破了。震天的喊杀声如同汹涌的潮水,由远及近,

吞噬了最后的宁静。昔日金碧辉煌的宫殿,如今被火光和血色浸染,琉璃瓦碎裂,

蟠龙柱倾颓,到处是奔逃的宫人和追逐砍杀的敌军。承天殿内,却异样地死寂。

九龙金漆宝座上,萧绝一身玄色龙袍,坐得笔直。龙袍有些旧了,

袖口衣摆处甚至能看到磨损的痕迹,但他依旧保持着帝王最后的威仪,

只是那双曾经锐利如鹰隼的眸子,此刻空洞得如同枯井。殿外兵荒马乱的声音,

似乎都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变得模糊不清。他的世界里,只剩下掌心那冰凉的触感。

他手中,紧紧握着一把匕首。匕首并不华丽,乌木的柄,

镶嵌着一颗不大却湛蓝如深海的眼眸般的宝石。这是清辞送给他的。那年他生辰,

她还是将军府那个明媚飒爽的大小姐,将这把匕首塞到他手里,笑容比阳光还耀眼:“萧绝,

此刃可斩荆棘,愿助你前路坦荡。”可他都用这把匕首做了什么?斩向的,不是荆棘,

而是护他登上皇位的沈家满门忠烈!听信的是国师赵岐的谗言,说什么沈家功高震主,

有谋逆之心。那时,他内心那点可笑的自卑和帝王心术作祟,

竟默许了那场构陷……画面如同淬了毒的冰锥,狠狠刺入脑海——抄家那日,

沈府门前血流成河,喊冤声震天,他却高坐宫墙之上,冷漠地看着。然后,他看到了她,

沈清辞。她穿着一身刺目的素白孝服,如同风雪中最后一株绝傲的白梅,

一步步走上高高的宫墙。风吹乱了她的发丝,她回头,望向他所在的方向。

那双曾经盛满星辰大海、对他充满信任与情意的眼睛,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灰烬。没有恨,

没有泪,只有彻底的绝望和心死。他当时心头一悸,几乎要冲过去,却被赵岐一句“陛下,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钉在了原地。然后,她就像一只折翼的白蝶,从城墙上一跃而下。

“清辞——!”他当时失声嘶吼,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点白色,被地面的血色无情吞没。

那一刻,他才知道,他失去了什么。不是稳固江山的基石,而是他冰冷生命里,

唯一的光和热。后来,他查清了,一切都是赵岐的阴谋。沈家无罪,甚至在他不知道的时候,

为他挡下了无数次暗杀。可悔之晚矣。失了沈家这座擎天玉柱,江山倾颓,内忧外患,

他虽奋力支撑,终究独木难支,落到如今国破家亡的境地。“砰——!

”承天殿沉重的大门被狠狠撞开,一群如狼似虎的敌兵涌了进来,刀锋雪亮,带着血腥气。

为首的特领看着他,狞笑道:“狗皇帝,还不束手就擒!”萧绝缓缓抬起头,

目光扫过那些狰狞的面孔,却没有丝毫恐惧。他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沙哑,

充满了无尽的自嘲和悲凉。他这一生,就是个天大的笑话。以为掌控一切,

实则被奸人玩弄于股掌;以为坐拥天下,实则早已一无所有。他低头,看着手中的匕首。

蓝宝石依旧清澈,映出他此刻狼狈却解脱的神情。“清辞……”他喃喃低语,

指尖温柔地摩挲过冰凉的刃身,仿佛在触碰爱人的脸颊,

“若有来世……我定不负你……定护沈家周全……”话音落下,他眼神一厉,用尽全身力气,

将匕首狠狠刺入自己的心脏!剧痛传来的瞬间,他仿佛又看到了沈清辞对他展露的笑颜。

温热的血液浸湿了龙袍,滴落在冰冷的匕首上,那颗蓝宝石,

在血光中似乎极快地闪过一丝微弱的光芒。萧绝的意识沉入无边黑暗。

若有来世……若有来世!第2章 血色重逢心脏被撕裂的剧痛尚未散去,

意识在冰冷的深渊中沉浮。萧绝猛地吸了一口气,如同溺水之人浮出水面,胸膛剧烈起伏。

预期的死亡与黑暗并未降临,取而代之的,是刺目的阳光,和萦绕在鼻尖的……淡淡梅香。

他睁开眼,愣住了。眼前不是硝烟弥漫、血火交织的破碎皇城,而是一间雅致书斋。

雕花窗外,一树寒梅开得正盛,阳光透过窗棂,在光洁的金砖地面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他身上穿着的是皇子时期惯常的月白锦袍,而非那身沉重染血的龙袍。没有喊杀声,

没有血腥气,只有一片令人心慌的宁静。“殿下?您怎么了?可是昨夜歇息得不好?

”一个熟悉而充满关切的声音在身旁响起,清亮如初春融化的雪水。萧绝浑身剧震,

…这个他只能在无数个悔恨的午夜梦回中依稀捕捉的声音……他僵硬地、一点一点地转过头。

然后,他看到了她。沈清辞。就站在他面前,穿着一身水红色的骑装,

勾勒出挺拔秀逸的身姿。墨发高束,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明媚大气的五官。此刻,

她正微微歪着头,看着他,那双总是亮晶晶的眸子里,

盛满了毫不掩饰的担忧和……鲜活的笑意。她活着。好好地活着。脸上没有绝望的死寂,

没有冰冷的泪水,只有属于少女的蓬勃朝气,脸颊还带着奔跑后的健康红晕。不是梦。

那锥心刺骨的痛,那国破家亡的绝望,都真实得可怕。可眼前的一切……萧绝的目光,

猛地落在了自己的手上。他的手中,正握着一把匕首——乌木柄,镶嵌着一颗湛蓝的宝石。

与他自尽时所用的,一模一样!只是此刻,这匕首崭新,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蓝宝石也纯净无瑕,未曾被他的鲜血浸染。一个荒谬而疯狂的念头,

如同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开!“殿下?”沈清辞见他只是死死盯着匕首,

眼神空洞又像是蕴含着滔天巨浪,不由得有些慌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这匕首……你不喜欢吗?我挑了很久的。爹爹前日边境大捷,陛下赏了不少好东西,

我特意选了这块玄铁,找了京城最好的工匠打的……”她的话语,如同最后一块拼图,

狠狠砸进了萧绝混乱的脑海。沈大将军边境大捷……这把匕首作为生辰礼……是了!五年前!

这是他刚满十八岁的生辰!沈大将军凯旋,声望正隆,沈清辞就是在这一天,

将这把伴随他一生,最终也结束了他一生的匕首,赠予了他!

他回来了……他竟然真的回来了!回到了悲剧尚未发生,一切都还来得及的时候!

复得的庆幸、还有那刻骨铭心、几乎将灵魂都灼穿的悔恨……无数种极端情绪如同火山喷发,

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和克制。泪水,毫无征兆地汹涌而出。不是帝王的隐忍,

而是劫后余生般最直接、最汹涌的情感洪流。他猛地伸出手,不是在接那匕首,

而是一把将眼前鲜活温暖的少女,狠狠地、用尽全身力气地拥入了怀中!

“清辞……清辞……”他将脸深深埋在她带着阳光和梅花清香的颈窝,声音嘶哑破碎,

一遍又一遍地唤着她的名字,滚烫的泪水迅速浸湿了她颈侧的衣襟,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了……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沈家……”沈清辞彻底僵住了。

她手中的匕首“哐当”一声掉落在光滑的地面上。年轻的皇子殿下,向来是清冷自持的,

何曾有过如此失态的时刻?更何况是这样不顾礼仪地紧紧抱住她,

还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的剧烈颤抖,

那滚烫的眼泪灼烧着她的皮肤,那语无伦次的道歉里,

充满了她无法理解的、深不见底的痛苦和绝望。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犹豫了一下,

最终还是抬起手,轻轻拍打着萧绝剧烈起伏的后背,像安抚一只受伤的猛兽,

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柔软和困惑:“殿下?萧绝?你……你怎么了?是做噩梦了吗?

没事了,都过去了,我在这儿呢。”她的安抚,如同暖流,却让萧绝的泪水流得更凶。噩梦?

那何止是噩梦?那是他亲身经历的血色地狱!但幸好……幸好老天爷,或者说,

是清辞赠予他的这把神奇匕首,给了他重来一次的机会!这一次,他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赵岐,还有所有曾经伤害过清辞和沈家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而眼前这个他失而复得的珍宝,他必将用余生,倾尽所有,去呵护,去弥补!

萧绝紧紧拥着怀中温暖的身体,如同拥着整个世界。前世的债,今世来偿。这条重生之路,

他绝不会再走错半步。第3章 噩梦初醒怀中温热的触感和清浅的梅香如此真实,

耳边是她带着无措却依旧柔软的安抚。萧绝狂跳的心脏和几乎要炸裂的情绪,

终于在这份真实的温暖中,一点点被强行按压下去。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此刻的他,

不是那个失去一切、绝望自戕的亡国之君,而是刚满十八岁、尚且需要谨小慎微的皇子。

而清辞,也还不是他的皇后,甚至……还未曾与他互表心意,

只是沈大将军家与他关系较为亲近的将门千金。他这般孟浪的拥抱,若是传出去,

于她清誉有损。几乎是用了极大的毅力,萧绝缓缓松开了手臂,

但目光却依旧贪恋地锁在沈清辞脸上,仿佛一眨眼,她就会如泡影般消失。

沈清辞立刻后退了一步,脸颊绯红,一直蔓延到耳根。她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被揉皱的衣领,

眼神躲闪,带着明显的慌乱和羞赧。她飞快地瞥了萧绝一眼,见他虽然止住了泪水,

但眼眶依旧通红,里面翻涌的情绪复杂得让她心惊。“殿……殿下,”她清了清嗓子,

试图找回平日里的洒脱,声音却还是有些不自然的紧绷,“您方才……可是魇着了?

说什么对不起……沈家的……”萧绝心口一痛。前世沈家满门的鲜血和她的纵身一跃,

再次刺痛了他的神经。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恢复平静,

却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是……做了一个很可怕的噩梦。

梦见……梦见沈大将军……梦见你……”他顿了顿,无法再说下去,只是深深地看着她,

“幸好,只是梦。”沈清辞闻言,微微松了口气,只当他是真的被噩梦吓住了。

她弯腰捡起掉落的匕首,用袖子擦了擦,递还给他,试图缓和气氛,

扬起一个明朗的笑容:“原来如此。殿下放心,我爹刚打了胜仗,身子骨硬朗得很!

我也好端端站在这儿呢!梦都是反的!这匕首您收好,它可是要助您斩荆棘、踏坦途的,

可不是用来招惹噩梦的。”萧绝郑重地接过匕首,指尖拂过那冰凉的蓝宝石。就在这时,

窗外一缕阳光恰好折射在宝石的某个切面上,一道极其细微的流光闪过。萧绝目光一凝,

下意识地将匕首凑近了些,凝神细看。就在那颗湛蓝宝石的深处,借着特定的光线角度,

他竟然看到了一行比发丝还要纤细的刻字!那字迹古朴神秘,

绝非寻常工匠所能为——溯回光阴,唯憾可渡。八个字,如同八道惊雷,

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响!原来如此!不是老天垂怜,是清辞赠他的这份生辰礼,

这把寄托着她美好祝愿的匕首,感应到了他临死前那滔天的悔恨与不甘,

才将他送回了这悲剧的起点!“唯憾可渡”……是因为他心中有至深至痛的遗憾,

才渡过了光阴之河,回到了过去吗?巨大的震撼和明悟,让他握着匕首的手微微颤抖。

这不仅仅是重生,这更像是一种使命,一场必须以圆满来终结的救赎。

沈清辞见他盯着匕首出神,表情变幻莫测,忍不住又唤了一声:“殿下?”萧绝猛地回过神,

将匕首紧紧攥在掌心,那冰凉的触感让他无比清醒。他抬起头,看向沈清辞,

眼神里的疯狂和悲痛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淀下来的、无比坚定的光芒。“清辞,

”他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刻入骨髓的誓言,“谢谢你。这份礼,太重了。

萧绝……铭记于心。”他目光灼灼,仿佛要通过她的眼睛,看进她的灵魂深处:“你放心,

此生,我定会护你周全,护沈家无恙。任何想要伤害你们的人,都得先从我的尸身上踏过去!

”这誓言太过沉重,也太突然。沈清辞被他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绝震住了,心头莫名一跳,

脸颊又有些发热。她有些不自在地别开眼,小声嘟囔:“殿下言重了,

好好的说什么尸身……怪不吉利的。您没事了就好,我……我还要去校场练箭,先告退了。

”说完,她几乎是逃也似的,转身快步离开了书斋。望着她略显仓促的背影,萧绝没有阻拦。

他低头,再次看向掌心的匕首,指尖轻轻抚过那行神秘的刻字。噩梦已醒,前路已明。赵岐,

还有那些隐藏在暗处的魑魅魍魉,这一世,他绝不会再给他们任何机会。他定要这江山稳固,

更要身边之人,岁岁平安。第4章 第一颗棋子重生后的第三日,

萧绝便等来了他等待已久的“机会”。前世此时,

他尚且沉浸在获得匕首的些许欢欣与对未来的迷茫中,对朝堂暗流一无所知。但如今,

他清楚地记得,就在沈大将军凯旋宴后不久,一场针对兵部侍郎周淮安的构陷,

正由国师赵岐的党羽暗中发动。周淮安此人,性情刚直,精通粮草调配,

是沈大将军在朝中难得的臂助之一,

也是后来沈家案中坚决为其发声、因而被赵岐率先铲除的忠良。前世,

等萧绝意识到周淮安的重要性时,他已含冤惨死狱中。这一次,绝不会了。萧绝坐在书案前,

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他并未急着入宫面圣,那样太过突兀,也容易打草惊蛇。

他需要一个更自然、更不易引人怀疑的方式,将消息递出去。他的目光,

落在了桌上那份刚送来的、关于京郊秋猎安排的普通文书上。一个计划瞬间成形。翌日,

沈大将军沈擎天奉召入宫商议边军犒赏事宜。议事毕,皇帝心情颇佳,

留几位重臣在御花园赏菊。萧绝算准时机,捧着一卷《舆地要略》,装作偶遇,

向父皇请教边关地貌问题。皇帝见一向沉默寡言的儿子忽然对军政地理感兴趣,颇感意外,

倒也乐意点拨几句。沈擎天侍立一旁,目光扫过萧绝手中书卷时,微微一顿。

萧绝状若无意地将书卷摊开在石桌上,指着其中一页关于北疆地形险要处的批注,恭敬请教。

那页书的夹缝里,微不可查地露出一角薄薄的纸边,

上面隐约可见“漕运”、“密信”等字样。沈擎天久经沙场,眼力何等锐利,虽只一瞥,

心中已是一凛。那纸角的质地和隐约的印鉴格式,绝非寻常书页所有,

倒像是……某种秘密通信的边角。他不由得深深看了萧绝一眼。萧绝却已自然地合上书卷,

向皇帝谢恩,告退离去。自始至终,他未看沈擎天一眼,也未发一言涉及朝局。当夜,

沈府书房。沈擎天屏退左右,再次回想日间所见。他确信那不是自己的错觉。三皇子萧绝,

那个向来被评价为“资质平庸、性情冷僻”的皇子,今日之举绝非无意。那页书,那个纸角,

像是刻意递到他眼前的信号。“父亲,何事烦忧?”沈清辞端了参茶进来,见父亲眉头紧锁,

不由问道。沈擎天沉吟片刻,并未明说,只道:“辞儿,你觉得三殿下……近日可有何不同?

”沈清辞想起前几日书斋中萧绝那反常的拥抱和眼泪,脸颊微热,

含糊道:“是有些奇怪……像是变了个人。父亲为何问起他?

”沈擎天目光锐利:“他今日在御前,似乎有意让我看到些东西。” 他起身,走到窗边,

望着沉沉的夜色,“周淮安侍郎……近日可有何异动?”沈清辞虽不解其意,

还是答道:“周叔叔一切如常,只是前日听他说起,漕运那边似乎有些账目不清,

他正欲查证。”“漕运……账目……”沈擎天瞳孔微缩,

猛然将日间所见与女儿的话联系起来!难道……那纸角暗示的,是针对周淮安的阴谋,

且与漕运有关?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沈擎天当即下令,

派绝对心腹暗中盯着与漕运相关的几个关键吏员,并严密保护周淮安府邸安全。两日后,

果然截获一封试图偷偷放入周淮安书房的密信,

信中伪造了周淮安与漕帮勾结、贪墨军饷的“证据”。人赃并获,

送信者正是国师赵岐门下一位贪墨官员的家仆。次日早朝,

就在那官员准备依计弹劾周淮安时,沈擎天抢先一步出列,不仅将人证物证摔在对方面前,

更以雷霆之势,反控其构陷忠良、贪赃枉法。证据确凿,那官员面如土色,瘫软在地。

皇帝勃然大怒,当即下令彻查。一场风波,消弭于无形。周淮安逃过一劫,

对沈擎天感激涕零。下朝后,沈擎天走在宫道上,三皇子萧绝恰好从另一侧走来。

两人擦肩而过时,萧绝脚步微顿,目光与沈擎天有一瞬的交汇。没有言语,

但沈擎天在那双年轻却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看到了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沉稳、洞悉,

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善意。萧绝微微颔首,便继续前行。沈擎天站在原地,

看着萧绝离去的背影,心中波澜起伏。这位三皇子,绝非池中之物。

而他今日无形中欠下的这份人情,沈家记下了。萧绝走在宫墙的阴影下,

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第一颗棋子,已悄然落下。斩断赵岐的一根爪牙,

初步赢得沈家的好感与警惕。这只是开始。赵岐,我们之间的账,慢慢算。

第5章 笨拙的关怀朝堂上的风波暂平,萧绝将目光更多地投向了沈清辞。

前世失去的痛楚刻骨铭心,重活一世,他恨不能将世上所有的好都捧到她面前,

却又深知不可操之过急,以免惊扰了她。然而,满腔的赤诚与弥补,落实到行动上,

却因带着前世的记忆和如今身份的束缚,显得格外笨拙,甚至有些……啼笑皆非。这日,

沈清辞正在自家后院练枪,一套枪法使得行云流水,香汗淋漓。

贴身丫鬟忽然提着个精致的食盒过来,抿嘴笑道:“小姐,三殿下派人送来的,

说是南记新出的糕点,请您尝尝。”沈清辞收枪,有些诧异。

萧绝何时会做这种送吃食的琐碎事了?她接过食盒打开,里面是几块造型别致的芙蓉糕。

她拈起一块咬了一口,甜腻的滋味瞬间在口中化开,让她微微蹙眉。她不爱吃太甜的,

尤其不喜芙蓉糕的腻滑,偏好的是带些清苦回甘的茶点或爽口的酥饼。这点,

她以为与她有过几次共同用膳经历的萧绝应该是知道的。“送东西的人可还说了什么?

”她放下糕点,问道。丫鬟回道:“只说殿下希望小姐喜欢。

”沈清辞看着那盒过于甜腻的糕点,心里那股奇怪的感觉又浮了上来。自重生那日之后,

萧绝就像变了个人。不再是以往那个清冷疏离、仿佛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皇子,

而是会用一种深沉得让她心慌的眼神看她,会做出一些……诸如眼前这般,似乎想讨好她,

却又完全不得法的举动。他到底怎么了?又一日,萧绝竟亲自递了帖子邀她游湖。

沈清辞拿着那张措辞客气却难掩一丝生硬的帖子,犹豫再三,

终究是看在父亲似乎对萧绝改观不少的份上,应了下来。结果,船刚行至湖心,

原本晴朗的天空骤然乌云密布,狂风卷着豆大的雨点砸落下来。画舫在风浪中颠簸,

两人被困在舱内,听着哗啦啦的雨声,相顾无言。萧绝的脸色有些难看。他记得前世此时,

明明是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他因政务烦心,沈清辞曾提议游湖散心,他却拒绝了。这一世,

他特意补上,谁知竟遇上这等暴雨。沈清辞看着窗外迷蒙的雨幕,

又看看对面皇子那紧绷的下颌线和眼中一闪而过的懊恼,忽然觉得有些好笑。这位殿下,

似乎总想在她面前表现什么,却总是事与愿违。“殿下,”她出声打破尴尬,

语气带着几分她自己都未察觉的调侃,“看来今日龙王不太给面子。”萧绝闻言看向她,

见她唇边带着浅淡的笑意,并非真的生气或埋怨,心头微松,

却又因自己的“失策”更加懊恼。他低声道:“是我考虑不周。”“无妨,

”沈清辞倒是洒脱,“雨中湖景,也别有一番风味。只是要劳烦殿下吩咐船家,靠岸时稳些。

”一场计划中的风雅游湖,最终以两人被淋湿少许、匆匆靠岸告终。回去的马车上,

萧绝沉默不语,沈清辞却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低气压,并非恼怒,

倒更像是一种……挫败?她悄悄打量他紧抿的唇和微皱的眉头,心中那丝异样感更重了。

这位殿下,似乎真的在很努力地想要靠近她,只是用了一种极其笨拙的方式。

就像……就像一个从未讨好过人的孩子,突然想对一个人好,

却只会用最直接、最不得法的方法。这种认知,

奇异地冲淡了他之前反常举动带来的困惑和压力,反而让她心底某个角落,微微松动了一下。

或许,他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冷漠难以接近?或许,他那日的眼泪和拥抱,

背后真的有什么难以言说的苦衷?萧绝将沈清辞安全送回沈府,目送她进门后,才转身离开。

他站在雨中,任由冰凉的雨水打湿衣袍,眉头深锁。送错糕点,

选错天气……他发现自己对清辞的了解,远不如自己以为的那么深。前世的他,

被权势和自卑蒙蔽了双眼,何曾真正用心去了解过她的喜恶?一股更深的悔意涌上心头,

随之而来的是更坚定的决心。没关系,这一世,他有的是时间。一次不行,就十次,百次。

他总会学会,该如何对她好。而沈府门内,

沈清辞回头望了一眼雨中那道渐行渐远的、显得有些孤寂落寞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这个三皇子,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但奇怪的是,并不让人觉得讨厌。

第6章 破局秋猎将至,皇家围场人喧马嘶,旌旗招展,一派盛世气象。然而,

在这份喧嚣与繁华之下,一股暗流正悄然涌动。萧绝骑在马上,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人群,

心底却是一片冰凉的清明。他记得很清楚,前世秋猎,

发生了一件震动朝野的大事——太子围场遇险,坐骑受惊,险些坠入悬崖。虽最终有惊无险,

但太子身受重伤,休养了半年之久。事后查证,是马鞍被人动了手脚。

虽然揪出了几个替死鬼,但真正的幕后黑手国师赵岐,

却巧妙地将嫌疑引向了一位与太子不睦的皇子,

成功在陛下心中种下了皇子们为夺嫡而手足相残的猜忌种子,加剧了朝局动荡。这一世,

他绝不会让此事重演。救太子,不仅是出于一丝未泯的兄弟之情,更是为了打破赵岐的毒计,

赢得太子的信任,并为沈家减少一个潜在的敌人。狩猎伊始,

诸位皇子、王公贵族纷纷策马扬鞭,冲入林海,追逐猎物。太子一马当先,意气风发。

萧绝却并未急于表现,只是不远不近地跟在队伍中后段,

目光始终若有若无地锁定在太子及其随从身上。果然,临近午时,太子猎得一头雄鹿,

兴致勃勃,下令就地休整,享用带来的酒食。仆从们忙碌着安置帐篷,准备膳食。

太子的坐骑被拴在一旁的树上,由专门的马夫照料。就是此刻!萧绝眼神一凛。

他看见一个穿着东宫仆役服饰、但行动却有些鬼祟的身影,借着给马匹喂水的机会,

似乎极快地在马鞍下方摸索了一下。萧绝不再犹豫,他猛地一夹马腹,

策马奔至太子休息的帐篷前,利落地翻身下马。“三弟?”太子萧景正与几位近臣谈笑,

见萧绝匆匆而来,面露诧异。这位三弟向来独来独往,今日怎会主动上前?萧绝拱手,

神色凝重,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几人听清:“皇兄,臣弟方才无意间看到,

似乎有闲杂人等靠近过您的坐骑,行迹颇为可疑。秋猎虽为乐事,但安全为重,

可否让马夫再仔细检查一下鞍辔?”太子闻言,眉头微皱,他生性不算多疑,

但萧绝说得郑重,又是在这人员混杂的围场,小心些总无大错。他挥了挥手,

示意身旁的侍卫长:“去,仔细查验。”那侍卫长领命而去,片刻后,脸色铁青地回来,

手中捧着一枚细如牛毛、闪烁着幽蓝光泽的毒针!“启禀太子殿下!在马鞍的腹带扣环内侧,

发现了这个!若非刻意摸索,极难察觉!一旦殿下骑乘,马匹因刺痛发狂,后果不堪设想!

”刹那间,太子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太子萧景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后怕与震怒!他猛地看向萧绝,眼神复杂无比。若非三弟提醒,

他今日恐怕凶多吉少!“查!给本宫彻查!刚才都有谁靠近过孤的马!”太子厉声喝道。

现场顿时一片混乱。那个刚刚动了手脚的“仆役”想要趁乱溜走,

却被早有准备的萧绝示意自己的贴身侍卫暗中盯住,很快便被揪了出来。严刑拷问之下,

那人扛不住,最终招认是受了国师府一名管事的指使。虽然那管事很快“自尽”灭口,

线索看似断了,但矛头已隐隐指向赵岐。更重要的是,萧绝这一“无意间”的发现,

不仅救了太子一命,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以一种看似偶然、实则有力的方式,

粉碎了赵岐企图制造“皇子相残”假象的阴谋。惊魂已定的太子萧景,亲自走到萧绝面前,

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充满了感激与前所未有的亲近:“三弟!今日多亏了你!这份情,

皇兄记下了!”他看向萧绝的目光,再无往日的疏离,而是充满了信任。

一位能在关键时刻救自己于危难、且无意争储的兄弟,价值远超那些整日阿谀奉承之辈。

萧绝谦逊地低头:“皇兄言重了,臣弟只是恰巧看见,举手之劳。皇兄无恙,便是大幸。

”他语气平静,心中却如明镜。这一步棋,走对了。既在太子心中埋下了信任的种子,

又让赵岐吃了个哑巴亏,打乱了他的部署。远处的观礼高台上,

国师赵岐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宽大袖袍中的手,却悄然握紧。他看向萧绝的眼神,

第一次带上了一丝真正的审视和忌惮。这位一向不显山露水的三皇子,

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了。萧绝感受到那道阴冷的目光,却并未回避,而是坦然回望,

嘴角甚至勾起一抹极淡的、难以察觉的弧度。赵岐,游戏才刚刚开始。你精心布下的局,

我会一个一个,亲手拆给你看。第7章 坦诚伤痕秋猎风波过后,朝堂暗流愈发汹涌,

但萧绝与沈清辞之间,却仿佛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平静。

那日围场上他临危示警、沉稳破局的姿态,与后来太子对他毫不掩饰的感激,

都深深印在沈清辞脑海里。她越来越觉得,身边这个三皇子,像笼罩在一层迷雾中,

与她过去所认知的判若两人。这种困惑,在几次偶遇他凝视自己时,

那种深不见底、仿佛承载了无尽痛楚的眼神中,达到了顶点。

他不再是初重生时那般情绪外露的悲恸,而是化作了一种更沉静、更隐忍,

却也更加磨人的哀伤与专注。终于,在一个午后,

沈清辞在宫中通往书库的抄手游廊下拦住了萧绝。四周寂静,只有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

“殿下。”她站定,目光清亮地看着他,直接问道:“你近来……为何像是变了一个人?

”萧绝脚步一顿,看向她。阳光透过廊柱的缝隙,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一如她此刻在他心中,明媚与阴影交织,是失而复得的珍宝,

也是时刻提醒他前世罪孽的烙印。他早知道会有此一问,也一直在等待,或者说,

恐惧着这一刻。他沉默着,没有立刻回答。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的情绪翻涌,

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他缓缓抬起手,没有一丝冒犯,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

轻轻握住了她垂在身侧的手。沈清辞微微一颤,下意识想抽回,

却被他掌心那冰凉的触感和微微的颤抖定住了。他的手很凉,甚至带着一丝汗意,

仿佛正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清辞……”他开口,声音低沉沙哑,

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来。他凝视着她的眼睛,

那里面是沈清辞从未见过的、几乎要将人溺毙的痛苦和后怕。“我……”他顿了顿,

似乎在选择措辞,最终,

用一种带着无尽疲惫和创伤的语气说道:“我做过一个梦……一个很长,很可怕的噩梦。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了些,仿佛要确认她的真实存在。“在梦里……”他的声音更哑了,

带着一种破碎感,

“我失去了你……失去了所有……眼睁睁看着一切在我面前崩塌、毁灭……那种痛,

锥心刺骨,万蚁噬心……每一次醒来,都如同死过一回。”他往前微微倾身,目光锁住她,

里面是近乎哀求的真诚与恐惧:“清辞,那种失去你的痛,此生……我宁愿承受千刀万剐,

也绝不愿再尝第二次。”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详细的描述,只有最直白的情感宣泄,

和最深刻的恐惧表达。他将自己最脆弱、最不堪一击的一面,毫无保留地摊开在她面前。

沈清辞彻底怔住了。她看着他泛红的眼眶,感受着他指尖无法控制的轻颤,

听着他话语里那几乎要溢出来的绝望。这不再是她所以为的“变了个人”,

而是经历了某种巨大的、她无法想象的创伤后的蜕变。一个梦?怎么可能只是一个梦?

什么样的梦,能让一个原本清冷自持的皇子,流露出如此刻骨铭心的恐惧和悲伤?

难道……他之前的种种反常,那些笨拙的关怀,那些深沉的注视,都是因为那个“噩梦”?

心口某个地方,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酸涩涩的。她不再试图抽回手,

反而下意识地,用指尖回握了一下他冰凉的手,仿佛一种无言的安慰。

“殿下……”她轻声唤道,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柔软,“梦……终究是梦。你看,

我不是好好在这里吗?”就是这一句简单的安慰,让萧绝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他闭上眼,

深吸一口气,将翻涌的情绪强行压下。再睁开时,眼底虽仍有痛色,却多了几分坚定。“是,

你在这里。”他重复着她的话,像是确认,又像是誓言。他缓缓松开手,恢复了往常的克制,

但目光依旧胶着在她脸上,“所以,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再让那个梦成真。”他顿了顿,

转而说道:“江南盐税积弊已久,陛下已有意派人清查。我打算主动请缨。”沈清辞一愣,

江南盐税是块烫手山芋,牵扯极广,他为何要主动揽这棘手的差事?萧绝看穿了她的疑惑,

低声道:“朝局纷乱,唯有手握实据,方能破局。此去凶险,但我必须去。” 他看着她,

眼神意味深长,“清辞,我需要可信之人相助。”他没有明说,但沈清辞瞬间明白了。

他是在告诉她,他的改变,他的努力,不仅仅是为了那个“噩梦”,更是为了在现实中,

拥有保护重要事物的力量。而这份力量,需要去争,去夺,甚至要去冒险。这一刻,

沈清辞心中所有的疑惑,似乎都找到了一个合理的出口。

她看着眼前这个仿佛一夜之间背负起沉重宿命的男子,心中百感交集。有同情,有好奇,

或许,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心疼。“殿下……”她最终轻声道,“万事小心。

”萧绝深深地看着她,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如释重负的笑意。“好。”他转身离去,

背影挺拔却莫名显得孤寂。沈清辞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廊道尽头,

手心里仿佛还残留着他方才冰凉的触感和细微的颤抖。那个“噩梦”,究竟是什么呢?

她第一次,如此迫切地想要了解,他心底深藏的秘密。第8章 江南盐案三日后的大朝会,

金銮殿上,当陛下提及江南盐税连年亏空,积弊甚深,需派得力之人前往清查时,

一片寂静中,一个清朗而坚定的声音响起:“儿臣愿往。”众臣侧目,只见三皇子萧绝出列,

躬身***。连御座上的皇帝都略显诧异。江南盐税牵扯众多,地方势力盘根错节,

是个极易得罪人又难出政绩的苦差事,以往众人避之不及,这位向来低调的三皇子,

为何主动揽下?萧绝神态从容,陈词恳切:“父皇,江南乃赋税重地,盐税更是关乎国本。

积弊不除,恐伤国体。儿臣虽才疏学浅,愿竭尽全力,为父皇分忧,查清账目,整饬盐务。

”皇帝沉吟片刻,目光扫过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国师赵岐,最终点了点头:“准奏。

朕予你钦差身份,便宜行事。”“谢父皇!”萧绝顿首,随即话锋微转,“然江南路途遥远,

情况复杂,为确保此行顺利及账目安全,儿臣恳请,借调沈大将军府精锐护卫随行,

以策万全。”这个理由合情合理。沈家护卫之精悍,朝野皆知。皇帝自然无有不允。退朝后,

萧绝径直前往沈府。书房内,沈擎天听完萧绝的来意,浓眉微蹙:“殿下,江南水浑,

您此举是否太过冒险?” 他如今对萧绝已改观不少,

但此举无疑是将沈家也拉入了这趟浑水。萧绝神色凝重:“大将军,非是萧绝冒险。

而是有人欲断我朝根基,此案不得不查。沈家护卫,萧绝信得过。”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

“况且,清辞她……心思缜密,或许能助我一臂之力。对外,只言是护卫随行即可。

”沈擎天何等人物,瞬间明白了萧绝的深层用意——既要借沈家之势震慑宵小,

更是想借此机会与清辞共同经历风雨,增进情谊。他深深看了萧绝一眼,见其目光澄澈坚定,

终是叹了口气:“既如此,殿下定要保重,也务必护小女周全。”三日后,钦差仪仗离京。

马车内,沈清辞一身利落的骑射服,看着对面闭目养神的萧绝,心情复杂。她知他此行凶险,

也明白他带上自己的用意远超“护卫”之说。想起他那日的“噩梦”和眼中的痛楚,

她鬼使神差地答应了父亲,随行“历练”。一路南下,并未张扬,多是便装简行。

抵达扬州后,萧绝并未急于召见当地官员,而是带着沈清辞,化身普通商贾,明察暗访。

他凭借前世模糊的记忆,精准地指向几个关键的盐场、漕运码头,

以及几家背景深厚的盐商府邸。沈清辞惊讶于他对江南盐务似乎异常熟悉,

总能一针见血地指出关窍。她不知,这皆是萧绝前世在国破后,

整理赵岐罪证时方知晓的隐秘。如今,他成了先知。调查并非一帆风顺。

他们遭遇过地痞流氓的“意外”冲撞,住过的客栈半夜有黑影窥探,

甚至有一次在核查私盐贩运线索时,险些被伪装成水匪的亡命之徒包围。每一次,

萧绝都异常警觉,总能在危机降临前带着沈清辞巧妙避开,

或是凭借沈家护卫的精悍化险为夷。过程中,沈清辞的聪慧与胆识也展露无遗。

她能从容与三教九流周旋套取消息,能敏锐地从账册数字的细微异常中发现猫腻。

两人默契配合,一个沉稳布局,一个机敏应变,竟在短短半月内,

摸清了盐税贪腐的大致脉络,线索直指扬州盐运使及其背后的京城靠山——国师赵岐。然而,

最关键的、记录着具体分赃明细和幕后交易的暗账,却始终找不到。没有它,

难以将赵岐党羽连根拔起。这夜,扬州城最大的酒楼“望江楼”丝竹管弦,觥筹交错。

萧绝收到密报,盐运使的心腹师爷今夜会在此与一名神秘账房交接一本“要紧的册子”。

萧绝与沈清辞扮作富家公子小姐,潜入酒楼。雅间外,守卫森严。沈清辞灵机一动,

假装醉酒失手打翻酒壶,引得守卫分神。萧绝趁隙闪入隔壁空房,凭借过人耳力,

隐约听到“老地方……子时……河神庙石像下……”等只言片语。子时将至,月黑风高。

城外废弃的河神庙,荒草丛生,阴森可怖。萧绝与沈清辞带着两名贴身护卫,悄然潜入。

果然在破损的河神石像底座下,发现了一个用油布包裹严实的账本!就在此时,

破空之声骤响!数支淬毒的弩箭从暗处射来!对方竟也早有埋伏!“小心!

”萧绝一把将沈清辞拉至身后,拔出腰间佩剑格开箭矢。

两名护卫已与从阴影中扑出的数名黑衣人战作一团。庙内空间狭小,刀光剑影,险象环生。

沈清辞虽有些武艺,但实战经验远不及这些职业杀手,一时间险象环生。萧绝护在她身前,

剑法凌厉,竟将攻向她的杀招尽数挡下。混乱中,一名黑衣人觑得空隙,

刀锋直劈沈清辞面门!萧绝瞳孔骤缩,想也不想,侧身硬生生用左臂挡下了这一刀!

皮肉翻卷,鲜血瞬间染红衣袖!“殿下!”沈清辞失声惊呼。萧绝闷哼一声,右手剑势更快,

一剑结果了那名黑衣人。他趁势将沈清辞往角落一推,低喝道:“找机会先走!

” 自己则不顾伤势,死死挡住追兵。最终,两名护卫拼死搏杀,将来犯之敌尽数歼灭,

但也皆负伤。萧绝脸色苍白,额角沁出冷汗,却第一时间将那只沾了他鲜血的油布包裹,

塞到沈清辞手中。“拿好……这是……扳倒赵岐的关键……”他喘息着,

看向她的眼神却异常明亮。沈清辞接过那沉甸甸的账本,看着萧绝血流不止的手臂,

看着他因疼痛而紧蹙的眉头,再看看这荒庙中横陈的尸首,心中震撼无以复加。他贵为皇子,

竟为她挡刀,为这本账本几乎豁出性命!回城的马车上,沈清辞小心翼翼地为他包扎伤口,

手指微微颤抖。萧绝靠在车壁上,闭目缓了口气,忽然轻声问:“怕吗?”沈清辞动作一顿,

抬起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眸,摇了摇头。不是不怕,

而是……有一种更复杂的情绪盖过了恐惧。是信任,是震撼,或许,

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心疼与悸动。“账本拿到了,”萧绝看着她,

嘴角扯出一抹疲惫却释然的笑意,“清辞,我们成功了第一步。”月光透过车帘缝隙,

照在他染血的侧脸和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上。沈清辞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男子,

与她记忆中那个冷漠疏离的三皇子,再也无法重叠。江南的夜,很深。但攥在手中的账本,

和身边这个为她流血受伤的人,却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第9章 生死相护账本虽已到手,但萧绝深知,赵岐绝不会善罢甘休。江南已是龙潭虎穴,

必须尽快返京。他下令轻装简从,放弃钦差仪仗,伪装成商队,连夜北上。然而,

消息还是走漏了。行至江北险峻的栖霞山道时,夜幕已深沉如墨。山风呼啸,吹得林木呜咽,

仿佛鬼哭。就在车队行至一处狭窄的隘口时,异变陡生!无数箭矢如同嗜血的毒蜂,

从两侧山崖密林中倾泻而下!目标明确,直指萧绝与沈清辞所在的马车!“敌袭!

保护殿下和小姐!”护卫首领的嘶吼声瞬间被兵刃交击和惨叫声淹没。马车被射成了刺猬,

拉车的马匹哀鸣着倒地。萧绝在箭雨袭来的瞬间,已猛地扑倒沈清辞,

用身体将她牢牢护在车厢角落,厚重的车壁暂时挡住了第一波致命袭击。“别怕,跟紧我!

”萧绝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低沉却异常镇定。他拔出佩剑,一脚踹开车门,

拉着沈清辞滚下马车,借由车体作为掩体。山道上,

数十名黑衣蒙面的杀手如同鬼魅般从黑暗中涌出,与萧绝的护卫厮杀在一起。

这些杀手武功高强,出手狠辣,显然是精心培养的死士,人数远超护卫。刀光剑影,

血肉横飞。萧绝将沈清辞护在身后,剑法凌厉,每一招都直取要害,毫无皇子平日的温文,

只有战场上淬炼出的狠绝。沈清辞也抽出随身短刃,勉力自保,

但她终究缺乏生死搏杀的经验,险象环生。激战中,一名杀手觑准沈清辞防守的空隙,

刀锋如毒蛇般直刺她的后心!这一刀又快又狠,角度刁钻,沈清辞已然避无可避!

“清辞——!”萧绝眼角余光瞥见,肝胆俱裂!

前世她城楼一跃的惨烈画面与眼前寒光闪烁的刀锋瞬间重叠!没有半分犹豫,

他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已本能地做出了反应。他猛地一把将沈清辞狠狠推开,

自己则用后背,硬生生迎上了那致命的一刀!“噗嗤——”利刃入肉的声音沉闷而恐怖。

温热的鲜血瞬间喷溅而出,染红了沈清辞的视线。“殿下!”沈清辞被推得踉跄几步,

回头正看见萧绝后背绽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如泉涌般瞬间浸透了他玄色的衣袍。

他的脸色在月光下霎时惨白如纸,身体晃了晃,用剑拄地才勉强没有倒下。

那杀手见一击得手,眼中闪过狞笑,再次挥刀砍来。萧绝强提一口气,反手一剑格开,

但步伐已显虚浮。“保护殿下!”残余的护卫拼死冲过来,将萧绝和沈清辞护在中间,

且战且退,退入隘口旁一个浅浅的山洞暂避。洞口狭窄,易守难攻,暂时阻住了杀手的攻势。

洞内昏暗,只有清冷的月光透入几分。萧绝靠在冰冷的石壁上,气息微弱,

后背的伤口血流不止,在地上汇成一小滩触目惊心的殷红。沈清辞撕下衣襟,

手忙脚乱地为他按压伤口,可那鲜血仍不断从指缝中涌出,温热粘稠,灼烧着她的指尖,

也灼烧着她的心。“殿下……萧绝!你坚持住!”她的声音带着无法控制的颤抖,

眼泪模糊了视线。她从未如此刻般恐惧,恐惧失去这个人。萧绝艰难地抬起眼,

视线已经有些模糊,但他仍努力聚焦,看着眼前泪流满面的女子。他吃力地抬起手,

冰凉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脸颊,想擦去她的泪水,却徒劳地留下一道血痕。

他扯出一个极其虚弱,却带着难以言喻的释然和满足的笑容,气若游丝,

几乎是用尽最后的力气,

断断续续地低喃:“清辞……别哭……这一次……我终于……护住你了……”话音未落,

他的手骤然垂下,眼睛缓缓闭上,彻底失去了意识。“萧绝!”沈清辞的哭喊声卡在喉咙里,

只剩下无声的恸哭。她紧紧抱住他逐渐冰凉的身体,看着他惨白的脸,后背那狰狞的伤口,

以及他昏迷前那抹如释重负的笑……“这一次,我终于护住你了……”这句话,如同惊雷,

在她脑海中反复炸响。为什么是“这一次”?难道还有上一次?他那个漫长的“噩梦”里,

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未能护住她吗?所以他才会在重生后那般异常,

所以他才拼了命地对她好,所以他才在生死关头,毫不犹豫地用身体为她挡刀!

不是一时冲动,而是……一种刻入骨髓的执念!一种跨越了生死界限的弥补!

巨大的震撼与心痛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之前所有的疑惑、猜测,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

那个“噩梦”的真相,虽未明说,却已血淋淋地摊开在她面前。洞外的厮杀声似乎变得遥远,

沈清辞紧紧抱着昏迷的萧绝,感受着他微弱的脉搏,一种前所未有的决心在她心中疯狂滋长。

萧绝,你既用命护我,我沈清辞,此生绝不负你!你一定要活下来!

第10章 情定残存的护卫拼死击退了杀手的又一轮进攻,借着夜色掩护,

终于与前来接应的沈家暗卫汇合。一行人不敢停留,连夜疾驰,

直至抵达最近一处安全的沈家秘密据点,才得以喘息。萧绝被小心安置在床榻上,

依旧昏迷不醒。失血过多让他脸色灰败,气息微弱得仿佛随时会断绝。

随行的大夫剪开他被血浸透的衣袍,露出背后那道狰狞可怖的伤口,深可见骨,

边缘皮肉外翻,看得人心惊胆战。沈清辞坚持守在床边,亲自为他清理伤口、上药、包扎。

她的动作起初因恐惧和悲伤而颤抖,但很快便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手法变得异常轻柔而专注。

热水换了一盆又一盆,染血的布条堆积如山。她小心翼翼地拭去他伤口周围的血污,

每一次棉布擦过翻卷的皮肉,她的心都跟着揪紧一下。期间,萧绝因高烧而陷入梦魇,

眉头紧锁,冷汗涔涔,口中不断发出模糊的呓语。

”“对不起……是我错了……”“护住她……这一次……一定要护住……”断断续续的词语,

夹杂着深切的悔恨与无法掩饰的恐惧,像一把把钝刀,反复切割着沈清辞的心。

她紧紧握着他冰凉的手,俯身在他耳边,一遍又一遍地低声安抚:“我在,萧绝,我在这里,

没事了,我们都安全了……”她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

竟真的让榻上不安挣扎的人渐渐平静下来。三天三夜,沈清辞几乎未曾合眼。困极了,

就伏在床边小憩片刻,稍有动静便立刻惊醒,查看他的状况。她亲自试药、喂水,

用湿帕子不停擦拭他滚烫的额头和脖颈,为他物理降温。

她看着他那张因痛苦而失去血色的脸,

脑海中反复回放着山道上他推开自己、义无反顾挡在她身前的画面,

回想着他昏迷前那句如释重负的低语。所有的疑虑、猜测,

都在这一刻化作了实质的心疼与一种沉甸甸的、名为“誓言”的东西。

她不知道他究竟经历了怎样惨痛的“噩梦”,但她知道,眼前这个男子,

是用生命在爱她、在弥补。这份情,太重,她此生已无法,也不愿辜负。第四天夜里,

月光如水,透过窗棂静静流淌进来,洒在床榻上。萧绝的高烧终于退了,

呼吸也变得平稳绵长。沈清辞松了口气,连日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极度的疲惫袭来,

她忍不住伏在床边,沉沉睡去。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脸上。

她猛地惊醒,抬起头,正对上一双缓缓睁开的、虽然虚弱却异常清亮的眸子。萧绝醒了。

四目相对,一时间,屋内静得只剩下彼此交织的呼吸声。

月光勾勒着沈清辞疲惫的眉眼和眼下的淡青,也照亮了萧绝苍白却写满担忧的脸。

“你……醒了?”沈清辞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感觉怎么样?

伤口还疼得厉害吗?”她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探他的额头,确认温度。萧绝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他的目光贪婪地流连在她脸上,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