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城市霓虹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投下光怪陆离的倒影。
在阴暗小巷里,有一场江湖恩怨正在上演。
“呜嗷——!”
一声带着威胁的低吼划破寂静。
排水管旁,几只体型壮硕的流浪猫正围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狮子猫。
白猫体型不算小,原本蓬松华丽的毛发此刻却沾满了灰尘和泥水,显得有些狼狈。
它漂亮的蓝金异色瞳警惕地扫视着围上来的对手,脊背弓起,喉咙里发出不甘示弱的哈气声。
这片区域的猫粮投喂点资源有限,新来的狮子猫颜值太高,轻易就吸引了附近好心人的额外关照,触怒了原本盘踞在此的地头流浪猫。
为首的是一只独眼大狸花,经验老道,战斗力强悍。
它低伏身体,肌肉紧绷,猛地向前一扑!
白猫敏捷地向旁边一跃,险险躲开,但后腿还是被对方的利爪带到,留下火辣辣的痛感。
它吃痛地咪呜一声,落地不稳,趔趄了一下。
“滚出我们的地盘!”
独眼狸花的低吼传递着这样的信息。
其他几只猫也趁机逼近,龇牙咧嘴。
白猫内心委屈,它只是想吃饱饭、找个暖和的地方睡觉而己。
它尝试反击,亮出爪子虚张声势,但对方猫多势众,几个回合下来,身上又添了几道新伤,但最重的是还是后腿那一爪,几乎让它无法站立。
完了,今天可能要栽在这里了。
白猫漂亮的异色瞳里闪过一丝绝望。
它且战且退,被逼到了巷子口,背后是车来车往的马路和冰冷的雨水。
就在它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巷子口突然传来一个清脆稚嫩的声音:“妈妈!
快看!
那里有小猫在打架!”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牵着妈妈的手,正好奇地指向它们。
对于流浪猫而言,人类幼崽的声音往往意味着不可预测的危险。
独眼狸花警惕地顿住动作,其他猫也显露出迟疑。
就是现在!
白猫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用尽最后力气,转身冲出包围圈,忍着腿上的剧痛,一瘸一拐地拼命逃窜。
它听见身后传来猫咪们不满的嘶吼和人类逐渐远去的说话声。
它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雨水冰冷地打在伤口上,又冷又痛。
力气一点点流失,视线开始模糊。
它需要一个地方躲起来……终于,它在一个小区路边的垃圾桶旁,看到了一个被雨水浸湿的破纸箱。
凭着求生的本能挣扎着钻了进去,黑暗和虚弱如同潮水般涌来,将它彻底吞没。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它模糊地想:如果……如果能活下来……一定要……报答第一个对我好的人……像张奶奶那样…………沈屹川关上车门,将昂贵的西装外套随意拢了拢,快步走向公寓楼。
加班到十点,连轴转的会议让他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作为一家顶尖科技公司的部门主管,他早己习惯了这种高强度的工作节奏。
他理性、高效,不喜欢计划外的麻烦。
然而,在路过那个垃圾桶时,听到里面传来的微弱喵叫声,他的脚步下意识地顿住了。
角落里,一个被雨水泡得发软的纸箱里,似乎有一团白色的东西动了一下。
沈屹川不是好奇心过剩的人,但良好的观察力和某种莫名的牵引让他走了过去。
看清箱内情形时,他冷峻的眉头不自觉蹙起。
一只几乎看不出原色的小猫,湿透的毛发紧紧贴着瘦小的身体,蜷缩在那里瑟瑟发抖,气息微弱得令人心惊。
最触目惊心的是它后腿上的伤口,皮肉外翻,混着泥水,看起来糟糕透顶。
那双眼睛半阖着,一蓝一金的异色瞳黯淡无光,充满了濒死的无助。
沈屹川沉默地看着。
理智告诉他,这很麻烦,需要时间、精力,还可能带来情感上的负担。
但……他几乎没有再多犹豫一秒。
他利落地脱下那件价值不菲的羊绒薄外套,小心翼翼地将那团冰冷、脏污的小东西连同垫着的破布一起包裹起来,动作轻柔得与他此刻略显冷硬的表情截然不同。
小家伙似乎感受到了突如其来的暖意,极其微弱地“咪…”了一声,小脑袋在他温热的掌心无意识地蹭了蹭,像是在寻求最后的庇护。
沈屹川的心像是被极细微的针尖轻轻扎了一下。
他不再耽搁,将小猫稳妥地抱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为它挡开风雨,大步流星地走进了公寓大楼。
……公寓里温暖明亮,与外面的凄风冷雨恍若两个世界。
沈屹川将小猫放在铺了厚厚毛巾的软垫上,找出医药箱。
他挽起衬衫袖子,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开始耐心地处理这个“意外麻烦”。
清洗、消毒、上药、包扎。
在处理过程中小猫因疼痛而抽搐,发出细微的“喵呜”声。
他停顿一下,用指腹极轻地抚摸它的头顶,低声道:“忍一下,很快就好。”
他的声音低沉平稳,有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喂食温羊奶时,他也极有耐心,用小针管一点点推进,确保小猫能顺利咽下。
做完这一切,他才松了口气,靠在沙发边揉了揉眉心。
看着垫子上呼吸逐渐平稳、陷入沉睡的小白团子,它洗干净后露出的雪白长毛和那张即使带着伤也难掩漂亮的小脸,让沈屹川素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和。
他起身去浴室冲了个热水澡,洗掉疲惫。
睡前,他又去看了一眼客厅角落的小家伙。
它睡得很沉,小小的身体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包扎好的后腿偶尔会蹬一下,像是在做什么梦。
沈屹川轻轻关上门,隔绝了客厅的光线。
在他离开后,月光透过落地窗,温柔地洒在小白猫身上。
它身上的伤口逐渐愈合,速度快得异常,吸收着月华与……或许是来自他身上某种无形的“气”。
后半夜,小白猫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伤处的剧痛减轻了许多,身体也暖洋洋的。
它睁开眼,陌生的环境让它瞬间警觉,但空气中弥漫着那个两脚兽好闻又安心的气息,让它很快放松下来。
它记得这个气味。
是那个很好看的雄性两脚兽把它从冰冷的雨夜里带了回来,给他处理了可怕的伤口,给了他食物和温暖。
它小心翼翼地挪动了一下,舔了舔包扎得整齐妥帖的后腿,异色瞳在黑暗中闪着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卧室紧闭的房门。
一种陌生而温暖的情绪在小小的胸腔里鼓胀。
它不太明白“恩情”这种复杂的概念,但它本能地知道,这个两脚兽和那些驱赶它、伤害它的家伙不一样。
他和那位总是笑眯眯、会“诺诺诺”呼唤它们、给它们小鱼干和温暖角落的张奶奶一样,是……好的。
是一种让它想要靠近、想要依赖、并且……想要做点什么来回馈的好。
它把自己团了团,更深地埋进带着恩公气味的柔软毛巾里,小脑袋里只剩下一个简单却无比坚定的念头:这个两脚兽……是好的。
我……要报答他!
至于怎么报答?
它的小猫脑袋瓜还没想那么远。
等天亮了,伤再好一点,它就去找巷子里的朋友们商量,它们见多识广,肯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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