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的旧台灯泛着昏黄的光，林野把江雪的名片和那张警告纸条摊在桌面，指尖反复摩挲着名片右下角的算盘图案 —— 木质纹理的触感很真实，绝不是幻觉里的东西。
他打开笔记本电脑，指尖在键盘上悬了半天，才颤抖着输入 “江雪 调查记者”。
搜索结果跳出来的瞬间，林野的呼吸骤然停滞。
首页第一条就是半年前的失踪新闻：“调查记者江雪追踪‘无意识犯罪’案件后失联，警方暂未发现有效线索”。
配图里的江雪穿着米色风衣，笑容明亮，和他记忆里那个在废弃工厂里惊慌逃窜的女人，眉眼完全重合。
往下翻，更多零星信息碎片般散落：有人说江雪失踪前在调查某量子科技公司，有人说她曾在社交平台发过 “记忆被篡改” 的奇怪言论，再后来账号就注销了。
最让林野心头一紧的是一条被删除的网友评论截图，只有半句话：“她手里有能扳倒织忆会的东西……织忆会？”
林野默念着这个陌生的名字，刚想点进相关链接，屏幕突然黑了屏。
他按了好几次开机键，电脑却毫无反应，只有散热口发出一阵微弱的电流声，像是被什么东西远程干扰了。
窗外的风突然变大，吹得窗帘哗啦作响。
林野猛地抬头看向窗户，玻璃上映出自己苍白的脸，他下意识摸了摸手腕 —— 那里还残留着一丝莫名的刺痛，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过。
“一定是巧合。”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把名片和纸条塞进抽屉深处，又用旧书压好。
可闭上眼睛，江雪的声音就会在耳边回响，那句 “记忆藏不住了” 像针一样扎进心里。
他想起张诚昨天看到名片时瞬间收缩的瞳孔，想起实验室里那些若有若无的嘲笑，一个可怕的念头冒了出来：张诚会不会早就知道江雪的事？
第二天一早，林野顶着黑眼圈去了实验室。
张诚正在和一位陌生的西装男人说话，男人背对着门口，手里把玩着一枚银色徽章，徽章上的图案和江雪名片上的算盘有些相似，只是多了几道缠绕的线条。
听到脚步声，男人回头看了一眼，眼神冷得像冰，林野莫名打了个寒颤。
“小林来了？”
张诚的语气比昨天温和了些，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昨天的事我跟领导解释过了，就说是设备临时故障，你不用有心理负担。”
林野攥紧了口袋里的手机，里面存着昨晚截到的江雪失踪新闻截图。
“张老师，我昨天看到的不是幻觉，” 他鼓起勇气开口，“那个叫江雪的记者半年前失踪了，她好像在调查……够了。”
张诚的笑容瞬间消失，打断他的话，“小林，做好你该做的事，数据记录、器材整理，这些才是你的职责。
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管的别管，对你没坏处。”
西装男人靠在操作台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林野：“年轻人，好奇心太重可不是好事。
有些记忆，忘了比记着好。”
他抬手晃了晃徽章，林野的头突然一阵昏沉，那些关于江雪的记忆碎片竟开始变得模糊。
“你对我做了什么？”
林野捂住头，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货架上，试管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别紧张，只是帮你放松一下。”
男人收起徽章，对张诚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实验室。
张诚叹了口气，递过一瓶水：“小林，我知道你想证明自己，但有些圈子不是你能碰的。
昨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以后好好工作，我还能带你参与后续的实验。”
林野看着张诚递过来的水，瓶身上的水珠顺着手指往下滴，冰凉的触感让他清醒了几分。
他没有接，只是低声问：“那个男人是谁？
织忆会是什么？”
张诚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看来你是听不进去劝了。
这个月绩效全扣，今天就去器材室整理库存，不用来实验室了。”
说完，他转身走向核心操作台，再也没给林野说话的机会。
林野攥着手机，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中走出实验室。
走廊里的灯光惨白，他的影子贴在墙上，像个被揉皱的纸团。
走到楼梯口时，头又开始疼，那些模糊的记忆碎片突然清晰起来 —— 江雪被追到一条狭窄的小巷，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慌不择路地撞到墙上，手被墙角的碎玻璃划开，鲜血滴在地上，染红了一片落叶。
剧痛从手腕传来，林野猛地停下脚步，撸起袖子。
月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的手腕上，那里赫然出现了一道和记忆里一模一样的疤痕，暗红色的血痂还没完全脱落，像是刚受伤不久。
他呆呆地看着那道疤痕，心脏狂跳不止。
昨天还光滑的手腕，怎么会突然出现伤口？
那些关于江雪的记忆，到底是幻觉，还是…… 真的在通过某种方式，侵入自己的身体？
一阵脚步声从楼梯下方传来，林野下意识地把袖子放下来，躲到墙角。
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人走了上来，低着头，手里拿着一个信封。
经过林野身边时，那人突然停下脚步，抬头看了他一眼 —— 帽檐下的脸藏在阴影里，只能看到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你还在接收她的记忆，对吗？”
那人的声音沙哑，像砂纸摩擦木头，“下一次，可能就不是疤痕这么简单了。”
说完，那人把信封塞到林野手里，转身快步走下楼梯，消失在走廊尽头。
林野打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照片 —— 江雪站在一栋废弃工厂前，手里举着那个红色 U 盘，背景里隐约能看到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侧脸和张诚惊人地相似。
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红色 U 盘在民俗博物馆，去晚了，就再也找不到了。”
林野攥着照片，手腕上的疤痕还在隐隐作痛。
他抬头看向窗外，夜色渐浓，民俗博物馆的方向，似乎有一盏灯在黑暗中闪烁，像是在等待他，又像是在引诱他走进一个更深的陷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