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的白月光林薇薇摔下楼梯时，我正站在楼梯顶端。
他甚至没给我一秒辩解的机会，冲上来当众狠狠扇了我一耳光。
“秦念，你怎么敢！”
耳膜嗡嗡作响，我尝到了喉咙里涌上的铁锈味。
看着他像捧着绝世珍宝一样抱起林薇薇，那眼神里的心疼和愤怒，是我结婚三年从未得到过的温度。
林薇薇在他怀里虚弱地抽泣，指尖却隐秘地朝我勾了勾，无声地做出一个口型：“你输了。”
这一刻，我全明白了。
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无法呼吸。
不是因为顾沉的这一巴掌，而是为过去那个卑微爱着他、甚至为他捐出一个肾的自己，感到彻头彻尾的悲哀。
顾沉抱着林薇薇与我擦肩而过，眼神像冰锥，扎得我体无完肤。
“如果薇薇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事，我要你用命来赔！”
他的话，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看着这个我爱了整整五年的男人，忽然就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却滚了下来。
“顾沉，”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带着一种心如死灰后的空茫，“我的命，早就赔给你了。”
他脚步一顿，似乎没听懂，只厌恶地皱眉：“你又在发什么疯？”
我没疯。
我只是终于醒了。
我缓缓抬起手，当着他和所有佣人的面，用力擦掉嘴角的血迹，然后指向客厅最角落的那个监控探头——那个为了防贼，却只有我和保安队长知道秘密角度的隐藏探头。
“监控，你自己去看。”
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大厅里。
“看看你纯洁无瑕的白月光，是怎么自己滚下去，陷害我的。”
顾沉的背影猛地一僵。
不等他反应，我当着他的面，用颤抖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
那张纸，我本来想永远藏起来，作为我对这份爱情最后的一点念想和牺牲的证明。
但现在，没必要了。
我将那张纸，轻飘飘地扔在他脚下。
“还有这个，也一起看看吧。”
——纸张在空中散开，最上方，“遗体捐赠同意书”几个加粗的黑体字，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
而捐赠受益人那一栏，赫然写着顾沉的名字。
那张轻飘飘的纸，却像一块千钧巨石，砸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也砸在了顾沉的心口。
空气死寂了一瞬。
顾沉低头，目光触及纸上那几个加粗的黑色大字——”遗体捐赠同意书“——时，他瞳孔骤然紧缩，抱着林薇薇的手臂下意识地松了松，引得怀里的女人发出一声不适的嘤咛。
“沉哥……”林薇薇的声音带着哭腔，试图唤回他的注意力。
但顾沉像是没听见。
他的视线死死锁在“受益人”那一栏，那里清晰地印着他的名字——顾沉。
荒谬！
这一定是这个女人的新把戏！
他猛地抬头，眼神如鹰隼般锐利地射向秦念，想从她脸上找到一丝一毫撒谎的痕迹。
可他只看到了一张苍白如纸，却平静得可怕的脸。
那双曾经盛满对他爱慕与星光的眼睛，此刻只剩下燃尽后的死灰和一片空洞的平静。
“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声音干涩，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微颤。
他无法理解，也无法将眼前这个平静得近乎诡异的女人，和“遗体捐赠”这西个沉重的字眼联系起来。
秦念看着他脸上那毫不掩饰的怀疑与审视，心口己经感觉不到疼了，只剩一片麻木的冰凉。
她甚至极轻地笑了一下，那笑容里满是自嘲和悲凉。
“意思就是，”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淬了冰的针，一根根扎进顾沉的耳膜，“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身上所有能用的器官，都会优先给你，顾沉。”
她顿了顿，目光掠过他因震惊而微微僵硬的身体，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砸下：“毕竟，一个肾，我己经给过你了。
也不差……剩下的了。”
“轰——！”
像是一道惊雷在顾沉的脑海里炸开！
肾？
什么肾？
他从未听说过！
他只知道一年前他突发急性肾功能衰竭，是林薇薇不顾自身安危为他做了配型，并“捐”了一个肾给他，才让他活了下来！
为此，他对林薇薇充满了感激与愧疚，这也是他决定娶她、好好照顾她一生的主要原因！
可秦念现在在说什么？
她给他的肾？！
荒谬！
这怎么可能！
“你胡说什么！”
顾沉厉声打断她，语气却带上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慌乱，“救我的是薇薇！
秦念，你为了脱罪，连这种弥天大谎都敢编造了吗？！”
他怀里的林薇薇，在听到“肾”字的瞬间，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脸色变得更白，眼神闪烁，下意识地抓紧了顾沉的衣袖。
秦念将林薇薇那一瞬间的慌乱尽收眼底，心中最后一点可笑的情谊也彻底散去。
她不再看顾沉，仿佛多看一眼都觉得疲惫。
她只是微微侧头，对不知何时赶到、却不敢上前的管家平静地吩咐：“王伯，麻烦把楼梯口那个隐藏摄像头的监控录像，调出来给顾先生看看。”
然后，她弯腰，捡起了地上那张沾染了尘埃的捐赠同意书，小心翼翼地抚平褶皱，仿佛那是什么珍贵的东西。
她看着顾沉，眼神像看一个陌生人。
“顾沉，我曾以为用一颗肾能换你一点真心。
现在我才知道，我错的离谱。”
“从今天起，我们两清了。”
说完，她不再有任何留恋，挺首了背脊，拖着虚软的身体，一步一步，朝着大门外走去。
那单薄的身影在空旷的客厅里，显得那么决绝，又那么孤寂。
“秦念！
你给我站住！”
顾沉心头猛地一空，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毫无预兆地攫住了他！
他下意识地怒吼，想要阻止那个即将消失的背影。
可秦念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就在她的身影即将消失在门廊光影处的瞬间，顾沉的手机尖锐地响了起来——是他私人医生的电话。
他心烦意乱地接起，电话那头传来医生急切而严肃的声音：“顾先生！
您一年前的手术记录有问题！
关于林薇薇小姐为您捐肾的资料，存在重大逻辑漏洞！
她根本不可能为您进行过肾脏移植！
真正的捐赠者……可能另有其人！”
手机，猛地从顾沉手中滑落，“啪”地一声，摔在地上。
世界，在他眼前瞬间天旋地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