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刺得林星鼻腔发酸。
她躲在储物柜后面，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看见沈钰正对着医务室的档案柜发呆。
阳光从他指缝间漏下来，在泛黄的病历单上投下细碎光斑。
"2018年5月12日......"沈钰的声音像浸了冰的柠檬汁，"林星，这名字真耳熟。
"林星的后背紧贴着金属柜门，心跳声震得她耳膜发疼。
她看见沈钰从档案袋里抽出一张CT片子，苍白的灯光在他眼底映出晃动的阴影。
"同学需要帮忙吗？
"校医王老师端着药盘走进来。
沈钰猛地合上档案柜，金属柜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他转身时，后颈的OK绷被门框勾住，扯下的瞬间露出蜿蜒的伤疤，像条扭曲的蜈蚣。
"没事。
"沈钰快步走向诊疗床，"低血糖犯了。
"林星看着他平躺的侧脸，突然发现他的睫毛在微微颤抖。
王老师给他注射葡萄糖时，他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成拳，指尖泛出青白。
"需要家属签字。
"王老师递过单子。
沈钰沉默地接过笔，在"紧急联系人"一栏停顿片刻，写下"沈家军"三个字。
林星注意到他写"家"字时，笔尖在纸上划出深深的凹痕。
当王老师转身整理药品时，林星鬼使神差地溜进诊疗室。
她看见沈钰的手机屏幕亮着，锁屏界面是张星空照片，右下角的拍摄时间显示2018-05-12 23:59。
"密码是多少？
"林星小声问。
沈钰闭着眼睛，喉结滚动："523。
"林星输入数字，相册里跳出车祸现场的照片——扭曲的护栏、散落的小熊挂件、沾着血渍的校服。
她的指尖停在一张监控截图上，画面里，一个穿粉色连衣裙的小女孩正推开沈砚......"别看！
"沈钰突然抓住她手腕，力气大得惊人，"求你......"林星被拽倒在诊疗床上，鼻尖几乎贴上他的锁骨。
雪松香气混着消毒水味钻进鼻腔，她听见沈钰剧烈的心跳声，像擂鼓般震得肋骨发疼。
"虫儿飞......"林星慌乱中哼起童年歌谣，"虫儿飞，花儿睡......"沈钰的身体突然僵住。
他松开手，蜷缩成虾米状，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妈妈......别打了......"林星颤抖着抱住他，掌心触到他后背凹凸不平的伤疤。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有片叶子落在病历单上，盖住了"创伤性应激障碍"的诊断结果。
当天傍晚，林星在储物柜发现了新的纸条："老地方见。
"她攥着纸条跑到图书馆，看见沈钰正在"儿童文学"区整理书架。
他今天换了件高领毛衣，完全遮住了脖颈处的伤疤。
"对不起......"林星低头踢着地上的光斑。
沈钰递过来本《窗边的小豆豆》，书页间夹着张泛黄的合影——扎羊角辫的她和穿背带裤的他，正蹲在幼儿园沙坑边堆城堡。
"你推我的时候，我其实很高兴。
"沈钰指腹抚过照片里的小女孩，"至少你还记得我。
"林星抬头，发现他的眼睛红得像小兔子。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地面交叠成奇怪的形状。
她突然想起，自己丢失的童年玩具小熊，挂件上刻着"林星"两个字。
"明天烘焙社做曲奇。
"沈钰转身离开时，卫衣口袋里露出半张车票，目的地栏写着"精神病康复中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