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天德躺在床上,脑子里嗡嗡作响。
系统?
逆天改命?
这玩意儿比他当年熬夜写的代码还玄幻。
他尝试着集中精神,看向临床那个一首唉声叹气的老工人。
淡蓝色字迹浮现:近期运势:旧伤复发,破财。
提示:左腿旧疾遇寒加重,需警惕三日內摔倒,医疗开支增加。
赖天德心里咯噔一下。
这系统……来真的?
他忍不住又看向刚走进来给老工人量体温的另一个小护士。
近期运势:桃花微动,易遇口舌。
提示:联谊会遇到心仪对象,但对方言辞浮夸,需防被骗。
这……赖天德感觉自己心跳加速,这能力太逆天了!
就像一个小孩突然得到了一把装满子弹的枪,既兴奋又有点不知所措。
他必须试试!
验证一下!
不然心里跟猫抓似的。
机会很快来了。
之前那个头顶小有财运的护士又走了进来,手里拿着缴费单,眉头微蹙,嘴里小声嘀咕着这个月工资还没发,家里等着用钱之类的话。
赖天德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还带着点刚刚伤愈的虚弱,他对着那护士开口,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王护士(他瞥见了她胸牌上的姓氏),您别急。
我看您面相,田宅宫隐隐发亮,这是有外财入库的征兆。
如果最近有远房亲戚上门,带来的消息或东西,或许是桩好事,能解您燃眉之急。”
王护士猛地停下脚步,惊讶地看向这个头上包着纱布的年轻病人。
她确实有个多年未联系的堂叔前几天捎信来说要进城办事,顺路来看看她……这事她没跟任何人提过!
“你……你怎么知道?”
王护士脱口而出,眼神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赖天德故作高深地笑了笑,指了指自己被纱布蒙住的左眼,又迅速放下,含糊道:“家学渊源,一点皮毛,做不得准,您听听就好。”
他适时地咳嗽了两声,显得很虚弱。
王护士将信将疑,但眼神里的愁绪确实散了些,道了声谢,匆匆出去了。
这一幕,全然落在了旁边一首没作声,只是默默削着苹果的多门眼里。
那苹果皮又薄又匀,连绵不断,显示着主人手上的稳定和内心的平静——至少表面上是。
多门削完苹果,递到赖天德手里,动作不紧不慢。
他没看赖天德,而是盯着自己手里的小刀,语气平淡地听不出情绪:“行啊,小子。
这一板砖,还真把你爹那点压箱底的本事给拍出来了?
连人家远亲要来,是送财不是讨债都看得出来?”
赖天德心里一紧,暗道不好,光顾着试验系统,忘了舅舅这老狐狸还在旁边看着呢!
他赶紧咬了一口苹果,借咀嚼的空档飞速思考,随即咽下,陪着笑,用尽量轻松的语气解释道:“舅,您可别寒碜我了。
什么家学渊源,我爹那套我早忘干净了。
我这就是……就是跟您学的啊!”
“跟我学的?”
多门挑眉,终于抬眼看他,目光锐利。
“对啊!”
赖天德硬着头皮,开始现场编造,“您不是常教我,办案要观察细节吗?
我刚才看那王护士,虽然皱着眉头抱怨没钱,但她脚上穿的那双棉鞋,是崭新的,鞋底没什么磨损。
这说明她最近刚添置了不小件的衣物,手头应该没那么紧,至少不是山穷水尽。”
“其次,她手里拿着的缴费单,折痕很新,显然是刚拿到不久。
可她嘀咕的是‘工资还没发’,而不是‘钱不够’,这说明她预期的收入能覆盖这笔支出,担心的只是时间问题。”
“最后,她说话时,眼神不时瞟向门口,带着点期待,不像纯粹为钱发愁的样子。
结合她之前换药时,我听她跟另一个护士提过一句‘好像有亲戚要进城’……我就大胆推测,可能是远亲来访能带来点好处,帮她渡过这个青黄不接的时候。
这不就是您教的,综合所有细节,进行合理推演嘛!”
赖天德一番话说得又快又急,尽量把系统的“窥命”包装成舅舅传授的“侦探细节推演法”。
多门静静地听着,手里的小刀无意识地转动着,那双看透世情的眼睛在赖天德脸上扫了几个来回。
病房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临床老工人偶尔的***。
半晌,多门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小子,你这套说辞,骗骗外人还行。”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你观察的那些细节,或许有那么点道理,但绝不足以让你如此笃定地判断出‘外财’、‘远亲’,甚至‘是好事’。”
赖天德心里一沉。
多门继续道,语气愈发凝重:“看穿真相并说出来,是这世上最危险的事。
君子无罪,怀璧其罪。
恶人怕你揭穿,蠢人恨你言凶。
你爹……你爹赖知衍,当年在京城也算有点名号,为什么后来莫名就被拉了壮丁,死得不明不白?
你真以为只是运气不好?”
赖天德猛地抬头,看向多门。
多门眼神复杂,带着一丝追忆和深深的忌惮:“他看的太透,说的也太多、太准了。
得罪了人,还是窥破了什么事,谁也说不清。
反正,他那‘神相那只眼’的名头,既是招牌,也是催命符。”
他盯着赖天德,一字一句道:“你刚才用的,定不完全是我教的那些皮毛。
或许……真是你爹的血脉天赋,借着这一砖头,在你身上醒了。”
“但是,天德,”多门的语气带着深深的告诫,“现在是新社会了。
有些老辈儿的玩意儿,能不能容得下,还是未知之数。
你以后,好自为之。”
他顿了顿,看着外甥苍白又带着些倔强的脸,终是叹了口气,声音柔和了些:“记住舅的话。
以后万一……万一真有什么你不好解释、兜不住的事情,就往我身上推。
就说都是我教的,都是我让你说的。”
多门站起身,拍了拍赖天德的肩膀,力道很重:“我就你妈一个妹妹,她也去得早……我也就你这么一个外甥。”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走出了病房,背影在走廊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沉重。
赖天德握着那只啃了一半的苹果,呆呆地坐在病床上,额角和左眼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舅舅那番话,更像一块冰冷的石头,砸进了他的心底。
系统……父亲失踪的隐情……新时代的禁忌……他这条刚刚因为穿越和系统而似乎变得不同的路,好像从一开始,就布满了看不见的荆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