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舒的脸从耳根红到面颊,被婆母这么直白的话给噎得连呼吸都不敢。
谢氏见此有些不耐烦地蹙了眉:“都是妇人了,接下来要生儿育女,有何不好意思的。”
容舒怕不说的话被婆母斥责,只能嗫嚅着道:“三……三次。”
谢氏眉心松了下去,语气也松泛了一些。
“如此就好,那香可是点了?”
容舒第一次和严厉的婆母说这种房中事,脑袋都要低到地下去了,声音更是细得像蚊子。
“点了……”
谢氏说的香,是前几日就给了容舒的。
成亲一年多,她肚子一直没动静,但谢氏倒是没有将责任推在她身上。
因为宋闻璟近来在松阳书院温书,十天半个月才回来一趟,俩人聚少离多。
昨日是宋闻璟回家的日子,在这之前,谢氏给了她一块“香”。
那香的作用谢氏有告诉她,说是宋闻璟人看着沉稳,实则不一定开窍。
谢氏要她在宋闻璟去京城之前先怀上孩子。
前世也有这么一出,但她脸皮薄,不敢真的用这香,回去后就被她放在了一旁。
前世的那一夜,俩人各盖各的被子,相安无事睡到天明。
第二日一早她来请安,婆母就没给她好脸色了。
这一次她自己就想改变前世的命运,所以昨夜就把香点上了。
一开始俩人还跟前世一般各盖各的被子。
后来躺了不知道多久,她自己都觉得浑身燥热了,旁边的人却还是不动如山。
已经活过一世的她,胆子比从前大了一些,豁出去地将小手从宋闻璟的被窝里伸进去……
而结果是,倘若把孩子的事放一边,她觉得昨夜她就是在找死!
她心有戚戚然,刚刚从松涛苑这一路走来,她腰膝都是酸软的。
谢氏对此却很满意,“如此就好,别说宴清是个不开窍的,你也是,若不是我让你点香,只怕来年宴清去了京城,你这肚子也没个动静。”
宴清是宋闻璟的表字。
容舒越听脸上越发热,只低着头应是。
她一边红着脸听着,一边心里默数着那人怎么还没来。
幸好没多久,门外就一阵喧闹声传来。
谢氏一脸不虞地住了嘴,朝着外头道:“谁在鬼叫?”
容舒想着接下来婆子要来回禀的事。
上一世也是这样,不过那时候谢氏是在训斥她没出息,说到一半就被打断了。
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大事,以及这件事引起的后果,容舒后背就浮起阵阵凉意。
婆子进来回禀:“是五爷那边的事,霍姨娘和五夫人争执中被推了一把,小产了。”
谢氏听闻,气得脸色发青,“这几个混账东西,平日小打小闹就罢了,竟然弄出这等大事!“
容舒适时奉上茶盏劝道:“母亲息怒。”
谢氏瞥了容舒一眼,发觉平日胆小又呆板的儿媳,今日竟然会宽慰自己。
到底这个才是嫡亲的,再没出息也比那几个成天惹是生非的强,谢氏心里的怒火消下去了一半。
“把那几个混账都给我押上来!”
容舒听着谢氏这和前世一模一样的反应,赶紧找了理由劝阻。
“母亲,霍姨娘刚小产,那边估计也一团乱,您不如派个嬷嬷过去帮衬着弟妹先把事处理妥当,之后再让人来回话也不迟。”
谢氏的脾气不算很好,平常都没什么耐性。
这会儿听儿媳这么说,倒也觉得是,若是就这么把人叫来,估计又是吵吵闹闹不得消停。
她挥了挥手让曾嬷嬷过去一趟。
“你去看看是什么情况,仔细问清楚了再来回话,再把郭大夫也叫去看看。”
曾嬷嬷领命下去。
谢氏深呼吸几口,侧目看向老实本分地在一旁帮她劈丝线的儿媳。
她渐渐咂摸出来,其实容舒这样虽然看着是没出息,其实也是挺稳重的?
至少刚刚的事情就表现得很稳重。
谢氏越看越觉得容舒顺眼了。
而容舒心里则是松了口气。
前世婆母就是直接让人把五房的人带过来的,除了小产动不了的霍姨娘,五爷和沈氏沈英,以及一干奴仆都来了正院。
五爷本就是个混不吝的,上来就喊着要休妻。
沈英则是一直喊着自己是被冤枉的。
两方人在这里闹得不可开交。
甚至到了互相推搡要动手的地步。
容舒只能上前劝阻,却在慌乱中不知道是谁推了一把,撞破了脑袋。
谢氏怒不可遏,当即将那俩人押着去跪了祠堂。
结果当晚沈英就小产了。
一天之内五房连续失了两个孩子,这事儿闹到了宋老爷跟前。
宋老爷勃然大怒,和谢氏吵了一架。
而无端受伤的她,除了谢氏让大夫好好给她看伤以外,没得到任何人的一句歉意。
甚至沈英还将失了孩子的事怪罪在她头上。
说若不是她去插手,就不会被谢氏罚跪祠堂,就不会小产。
容舒心里叹气,那时候自己可真是窝囊到极点啊。
因为没有人表达过歉意,大家都忙着自己的事,她也不敢去和别人要求太多,怕惹了事更加让婆母不喜。
而那时候宋闻璟去了书院,等他半个月后回来,她脑袋上的伤也好了。
她没有主动说,宋闻璟也没有问。
现在想想,这些事直到她死,她的夫君也是不知道的。
即便知道了,恐怕也不会在意。
想到这里,她隐隐觉得鼻尖发酸。
幸好谢氏没发现,而是让人摆了饭。
今日午膳只有她们婆媳二人用,谢氏不让她伺候,叫她坐下一起吃。
容舒被婆母这般“关爱”还没习惯过来,就见丫鬟端了盏冒着热气儿的汤盅过来,放在了她面前。
谢氏道:“煨了一上午,等会儿吃了饭再把汤喝了。”
容舒乖巧地点头,她闻着那汤有股当归的味道,再看这一桌的菜色,便明白了婆母特地叫她过来用膳,是要给她补身子好早日怀上。
汤才从灶上端来的,还滚烫得厉害,容舒便先执了筷子去吃别的。
只是这餐饭终究是随着外头的一阵喧闹中止了。
容舒隐约听到粗糙的男人声音喊着“休妻”,正想着应该是那五爷闹了过来。
谢氏“啪”一声放下了筷子。
“去,把那不成气候的给我押过来!”
婆母这气势是当真被气狠,容舒一想到前世被无辜中伤,身子就不住往后缩了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