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最快的速度飙车回家，将沈聿的母亲紧急送往医院。
急救室的灯亮了又灭，医生拿着CT片出来，神情是掩饰不住的凝重。
肝癌晚期，癌细胞已经大面积扩散。
“情况非常不乐观，肿瘤长的位置极为凶险，常规手术已经没有意义了，除非……”
他欲言又止。
“除非什么？！”
“除非能请到309医院的张院士亲自操刀，”医生叹了口气。
“他是这个领域的绝对权威，任何奇迹在他手上都有可能发生。但……你也知道，309医院不对普通民众开放，张院士更是国宝级的人物，他的号万金难求。”
309医院？张院士？
听到这两个名字，我紧绷到极致的神经反而松懈了下来。
我的家人朋友，甚至沈聿，都以为我消失的这几年是出国深造。
他们不知道，我去了那个版图上不存在、档案里没有名的地方，执行了数次九死一生的任务。
如今，戎装已解，荣光归身。
国家给予我的最高嘉奖之一，就是我和我的亲属，可以终身免费享受309医院最顶级的医疗资源。
只要我和沈聿领证结婚，他母亲就有救了！
我立刻动用关系安排好沈母的病房，随即迫不及待地拨通了沈聿的电话。
这是我的第99次求婚。
这一次，人命关天，他没有任何理由再拒绝我。
电话响了很久，终于被接通了。
听筒里传来的，却不是他的声音。
“喂？你找谁？”
我的心又是一沉，是她，上次那个女人。
“我找沈聿，让他马上接电话。”
“哦，找阿聿啊，”那女人的腔调带着几分楚楚可怜。
“他刚带着孩子们上完体育课，又去帮村西头的李大娘修屋顶，累得刚睡下。不像陆小姐您，生来就锦衣玉食，每天只需要坐在办公室里吹吹空调，哪里能体会我们山里的疾苦。”
她每一句话，看似无意，却都在暗讽我不懂事，不知体谅。
我懒得跟她绕弯子，声音冷了八度。
“让他立刻接电话！他妈妈出事了，人命关天！”
“你……”电话那头的女人停顿了两秒，似是委屈极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阿聿在这里为国家奉献，已经够辛苦了，你怎么还能拿这种事情来诅咒他家人，***他？我们都知道沈阿姨身体好得很，你……你太过分了！”
“我让你闭嘴！让沈聿滚过来接电话！”
我彻底失去了耐心。
“呜呜呜……阿聿，阿聿你快醒醒，有个女人打电话来，说、说阿姨她……”
我听见沈聿的声音，还没来得及开口，那头厌恶的声音乍然响起。
“陆曦染！你闹够了没有？！”
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吼我，我下意识怔愣住。
“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在我工作的时候打扰我！阿柔她只是个和我一样心怀理想的普通老师，她善良单纯，你何必把你在商场上的那套尖酸刻薄用在她身上？”
“为了逼我回去跟你结婚，你竟然拿我妈的身体来开这种恶毒的玩笑？你的心怎么能这么黑！”
旁边的罪魁祸首还在嘤嘤地抽噎着。
“阿聿，你别这么说陆小姐，她可能只是太想你了，所以才会吃我的醋……我只是没想到，她会这么恨我，竟然用这种方式咒骂阿姨……”
沈聿的怒火更盛了。
“我妈前天才跟我视频通话，还在后山帮村里人收玉米，一口气能扛一百斤，身体好得很！
陆曦染，我警告你，别再耍这些幼稚的小聪明和恶毒的小心机，这只会让我从心底里看不起你！”
我听着他颠倒黑白的指责和维护，心一寸寸地冷下去。
我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问出了最后一句话。
“沈聿，我只问你一遍，这个婚，你到底结，还是不结？”
他毫不犹豫给出了答案。
“我永远不会和一个不识大体的女人结婚！”
随即屏幕那头挂断了电话。
屏幕暗下的那一刻，我心中最后残存的情分也消失殆尽。
沈聿，既然你选择为了你那崇高的家国大义和你那单纯善良的红颜知己，放弃你母亲的性命。
那就别怪我不念旧情了。
我抓起车钥匙，调转车头，朝着他支教的那座大山，一路疾驰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