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我猛地抬头,心一下子沉到谷底。
林雅笑得那叫一个得意:“师父还不知道吧?”
“您那本专著里的核心内容,昨天已经被裴老师在全国法学研讨会上当作自己的研究成果发布了。”
“现在啊,在所有人眼里,您才是那个抄袭者。”
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疼,赶紧扶住桌子才没栽下去。
真是巧了,裴清卓的电话就在这时候打进来:“宴宁,好歹师徒一场,把确认书签了吧。”
“别把事情做绝了,否则这个圈子,你就真待不下去了。”
我看着电脑屏幕上刚刚写完的书稿,每一个字都是我熬夜熬出来的心血。
现在倒好,全成了扎向我自己的刀。
我拿起笔,在确认书上签了名。
手指关节捏的泛白了。
我知道,这仗我打输了,彻底输了。
林雅拿着确认书翻来覆去地看,如若珍宝似的。
而后才小心翼翼地收进她那价值上万的公文包里。
“师父果然明事理。”
她笑得十分灿烂,话头一转。
“不过裴老师特意交代了,让我‘陪’您回律所把离职手续办完。
省得您……一直拖着不来。”
她将那个“陪”字加重,眼神里的监视意味再明显不过。
回律所的那段路,车里的空气凝结。
林雅一直低头刷着手机,屏幕上全是同行在吹捧裴清卓的“新理论”。
她一边看着,一边若有似无的故意笑出声。
车开到一半,她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又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
离职保密承诺书“差点把这个忘了,标准流程。”
她说得轻描淡写。
我拿过来一看,这哪是什么标准流程?
条条框框,堪比霸王条款。
不仅要求我放弃一切追诉权利,还禁止我对他们发表任何“不利言论”。
否则就是天价违约金。
我看着车窗外飞速后退的街道,什么也没说,再次签下了名字。
到了这个地步,屈辱已成麻木。
我再次踏进恒诚律所那气派却冰冷的大门。
原本充斥着键盘声、电话声和讨论声的办公区,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
本来充斥着办公室的键盘声、电话声、讨论声,瞬间消失。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射过来,好奇的、看不起的、幸灾乐祸的……“哟,这不是我们那个最讲‘程序正义’的顾大律师吗?”
曾被我从底层带到独立律师的男同事第一个开口。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所有人都听见。
其余人也纷纷吱声。
“她怎么还有脸回来啊?
听说抄袭裴老师的成果被发现了……平时装得挺像那么回事,背地里净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要不是裴老师和林雅及时发现,咱们律所都要被她连累了。”
议论声像苍蝇一样嗡嗡作响,根本没人压低音量。
那些以前天天围着我喊“顾姐”的年轻人,现在看我的眼神都带着疏远和不屑。
我抱着空纸箱往自己办公室走,短短一段路走得特别艰难。
经过茶水间时,清楚地听到有人在里面捏着嗓子学我说话:“‘程序正义是底线!
’——笑死人了!”
接着就是一阵哄堂大笑。
程风,那个他家出事时我力保下来的助理,现在屁颠屁颠地跟在林雅身后,对着我这边指指点点,满脸巴结。
我冷笑的看着林雅,“我守的不是愚蠢的规矩,是法治的底线。
以后你丢的也不是我的脸,是法律人的魂。”
交接流程变成公开的凌迟。
每到一处进行交接,当事人都故意磨磨蹭蹭,用审视的眼光上下打量我。
好似在欣赏什么失败品。
人力资源的同事面无表情地递给我一个纸箱:“清空一下个人物品,我们需要在旁边看着。”
我把边角都磨破的《宪法》、旧马克杯,窗台上发蔫的绿萝放进箱子里。
那些奖杯、合影、甚至客户送的锦旗,我一件都没拿。
它们留在这里,跟垃圾无异。
整个过程中,林雅就一直抱着胳膊在旁边看着,嘴角挂着胜利者的微笑。
我抱着那个轻飘飘的纸箱,最后一次走出律所大门,身后爆发着不加掩饰的嘲讽和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