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江城己经裹上了湿热的黏腻，林辰租住的老小区里，空调外机嗡嗡的轰鸣混着楼下烧烤摊的油烟味，从半开的窗户钻进来，在不足十五平米的出租屋里绕了个圈，最终落在茶几上那只空了的外卖盒上。
盒里还剩几滴没擦干净的黄焖鸡酱汁，林辰盯着那片油渍发愣时，防盗门突然被人用指节重重敲了三下 —— 节奏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他心里咯噔一下，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林辰！
开门！”
门外传来房东刘姐的声音，嗓门又尖又亮，“这都月底了，你那房租还打算拖到什么时候？”
林辰从沙发上弹起来，慌慌张张地把茶几上的空饮料瓶往垃圾桶里塞，又扯了扯身上洗得发白的灰色 T 恤，深吸一口气才拧开了门。
门口的刘姐穿着花衬衫，手里攥着个记账本，目光像扫描仪似的在屋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林辰脸上：“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每月二十五号交房租，今天都三十号了！
你这都拖第五天了，是不是想赖账？”
“刘姐，再宽限两天，就两天。”
林辰的声音有点发紧，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屏幕暗着，里面只剩下不到三百块的余额，“我这个月项目奖金还没发，发了我立马转给您。”
“奖金？”
刘姐冷笑一声，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塑料眼镜，“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呢？
拖了半个月！
林辰，不是我说你，你都二十六了，在广告公司上班，连三千二的房租都交不起？
我看你那工作也不怎么样，不如趁早换个踏实的，别在这混日子。”
这话像根针，扎得林辰喉咙发紧。
他确实在 “混日子”，但不是不想努力 —— 上周他熬了三个通宵，把 “青春饮料” 的创意方案改了五遍，连方案里的广告语都反复打磨到凌晨，就等着今天跟总监汇报，要是能过，不仅有五千块奖金，说不定还能争取个晋升名额。
可现在，奖金没影，房租先成了难题。
“刘姐，这次真的，就两天，我保证。”
林辰低着头，手指抠着门框，指甲缝里还留着昨天改方案时蹭到的墨水，“我今天跟总监汇报方案，成了就能拿到奖金，到时候我连下个月的房租一起给您。”
刘姐瞥了他一眼，显然没信：“行，我再信你最后一次，后天早上十点前，钱必须到账，不然你就收拾东西搬走，我这房子不愁租。”
说完，她把记账本往胳膊底下一夹，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走了，楼道里的声控灯跟着亮了又灭，留下林辰一个人站在门口，后背己经被汗浸湿。
关上门，林辰瘫坐在沙发上，掏出手机想看看时间，屏幕刚亮，公司的工作群就弹出一条消息，是同事张磊发的 ——刚跟赵总监汇报完 “青春饮料” 的方案，总监说思路很新颖，让我下周牵头推进！
感谢大家的支持，尤其是林辰，之前给了我不少灵感，回头请你吃饭！
后面还附了张截图，是方案的封面页，上面印着 “青春饮料品牌推广方案 —— 负责人：张磊”，而方案标题下方那行小小的 “创意支持：林辰”，像个笑话似的挤在角落。
林辰的瞳孔猛地收缩，手指不受控制地攥紧了手机，指节泛白。
这不是张磊 “借鉴” 他的灵感 —— 这根本就是他熬了三个通宵写的方案！
上周他把最终版方案发给张磊，说想请他帮忙看看有没有逻辑漏洞，张磊当时拍着胸脯说 “没问题，我帮你把关”，结果现在，方案变成了张磊的 “原创”，连汇报的机会都没给他留。
林辰点开和张磊的聊天记录，往上翻，还能看到自己凌晨两点发的消息：“张哥，我把方案里的用户画像部分改了，你看看这样是不是更精准？”
后面跟着张磊的回复：“没问题，我觉得挺好，明天你跟总监汇报的时候肯定能过！”
骗子。
林辰感觉一股火从胸口往上冲，他想立刻给张磊打电话质问，手指在拨号键上悬了半天，最终还是放下了。
他没证据。
方案的原始文档存在公司的电脑里，备份在他的 U 盘里，但 U 盘昨天落在公司了；聊天记录里他只说了 “改了用户画像”，没提完整方案的事；就算他去找总监，总监会信他这个没背景的普通职员，还是信在公司待了五年、跟总监关系不错的张磊？
答案显而易见。
林辰把脸埋在手掌里，肩膀控制不住地发抖。
房租要拖，方案被抢，晋升机会没了，五千块奖金也成了泡影 —— 他以为再熬熬就能看到头的日子，好像突然掉进了无底洞，连一点光都看不到。
手机又响了，这次是女友夏萌发来的微信：晚上七点，学校对面的 “时光奶茶店”，我们聊聊。
林辰愣了愣，回复：怎么了？
有什么事不能微信说吗？
夏萌的消息回得很快：见面说吧，有些事当面说清楚比较好。
“有些事当面说清楚”—— 这句话像个不祥的预兆，林辰盯着屏幕看了半天，心脏慢慢沉了下去。
晚上七点，林辰提前十分钟到了 “时光奶茶店”。
这家店是他们上大学时经常来的地方，当时夏萌总说 “等你以后工作稳定了，我们就攒钱在江城买个小房子，周末还来这里喝奶茶”。
可现在，店里的装修没变，墙上还挂着当年他们一起拍的大头贴，夏萌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放着一杯没动过的珍珠奶茶，表情却冷得像冰。
林辰走过去坐下，刚想开口说 “抱歉，来晚了”，夏萌就先说话了：“林辰，我们分手吧。”
林辰的呼吸顿住了，他看着夏萌，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一点开玩笑的痕迹，可夏萌的眼神很认真，甚至带着一丝解脱。
“为什么？”
林辰的声音有点沙哑。
“不为什么，就是觉得不合适了。”
夏萌搅拌着杯子里的珍珠，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我妈昨天给我介绍了个男生，在国企上班，月薪一万二，有房有车，人也挺稳重的。”
“所以你就想跟我分手？”
林辰攥紧了手里的奶茶杯，冰凉的杯壁贴着掌心，却压不住心里的火气，“我们在一起三年，你说不合适就不合适了？
就因为他有房有车？”
“不然呢？”
夏萌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不耐烦，“林辰，我跟你在一起三年，从大学毕业到现在，你还是个月薪五千的普通职员，连房租都要拖，我们什么时候才能买房？
什么时候才能结婚？
我今年二十七了，耗不起了。”
“我现在是没赚到钱，但我在努力啊！”
林辰的声音提高了一点，周围几桌客人看了过来，他又压低了声音，“我今天本来要跟总监汇报方案，成了就能拿奖金，还能晋升，我……方案？”
夏萌打断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是张磊今天在群里说的那个方案吗？
我看了，负责人是张磊，跟你有什么关系？
林辰，你别再自欺欺人了，你根本就不是那种能混出头的人，你这辈子可能就这样了。”
这句话像一把锤子，狠狠砸在林辰的心上，把他最后一点底气砸得粉碎。
他看着夏萌，突然觉得很陌生。
眼前这个说话刻薄的女人，和三年前那个在他生病时守在床边、说 “我相信你以后一定会有出息” 的女孩，好像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夏萌站起身，拿起放在桌边的包：“奶茶我己经付过钱了，你自己慢慢喝吧。
以后别再联系了，祝你…… 早日找到能跟你一起‘努力’的人。”
说完，她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犹豫，连放在桌上的那杯她最喜欢的珍珠奶茶都没带走。
林辰坐在原地，看着夏萌的背影消失在店门口，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他拿起桌上的奶茶，猛灌了一口，甜得发腻的味道卡在喉咙里，咽不下去，吐不出来，难受得要死。
不知道坐了多久，奶茶凉透了，店里的客人越来越少，老板开始收拾桌子，林辰才站起身，晃晃悠悠地走出奶茶店，沿着路灯下的人行道往出租屋走。
晚上的风带着点凉意，吹在脸上，却没让他清醒多少。
他脑子里反复回放着刘姐的刻薄、张磊的虚伪、夏萌的决绝，还有自己那被抢了的方案、没交的房租、看不到希望的未来。
回到出租屋，林辰从柜子里翻出半瓶白酒，没有下酒菜，就对着瓶口首接喝。
辛辣的酒液烧得喉咙疼，却让他暂时忘了那些烦心事。
一瓶酒喝完，他晕乎乎地趴在沙发上，手机从口袋里滑出来，掉在地上。
迷迷糊糊中，他好像听到手机发出了一阵微弱的震动声，以为是微信消息，伸手摸索着捡起手机，眯着眼睛看向屏幕。
屏幕上没有微信消息，只有一个从未见过的黑色弹窗，弹窗中央是一行白色的字，像是系统提示，又像是某种恶作剧：检测到宿主强烈情绪波动（绝望值 98%、愤怒值 92%），符合绑定条件……每日拍卖系统绑定中……10%…30%…70%…林辰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喝多了出现了幻觉，他按了按电源键，想把弹窗关掉，可弹窗不仅没消失，进度条还在继续上涨。
绑定进度 90%…99%…100%！
每日拍卖系统绑定成功！
检测到宿主处于极端困境，是否触发新手引导任务？
黑色的弹窗占据了整个屏幕，白色的字体在昏暗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眼，林辰盯着那行 “每日拍卖系统”，酒意瞬间醒了大半。
这是什么？
病毒？
恶作剧？
还是……他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迟迟不敢按下去，心脏却在胸腔里狂跳起来 —— 不管这是什么，或许，这是他现在唯一的救命稻草。
而就在他犹豫的瞬间，弹窗又跳出来一行新的字，像是在催促，又像是在诱惑：新手引导任务生成中… 任务目标：拍下特定目标的 “核心记忆”… 任务奖励：足以解决宿主当前困境的资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