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是从傍晚开始下的。
豆大的雨点砸在电动车挡风板上，噼啪作响，溅起的水花顺着李默的裤脚往上爬，很快就浸湿了脚踝。
他裹紧了身上的雨衣，视线在手机屏幕和前方路况间来回切换 —— 屏幕上的外卖订单显示，下一个目的地是西区的 “幸福小区”，距离还有两公里，预计送达时间只剩十五分钟。
“这鬼天气，真是要了命。”
李默低声骂了句，拧动车把的手又加了点劲。
西区他平时不常去，那边多是老巷子，路窄不说，还总有些没盖好的窨井，雨天走起来格外费劲。
但系统派的单，他没法拒绝，尤其是这个月己经因为超时被扣了好几次钱，再差评，月底房租都要成问题了。
就在他拐过一个街角时，手机导航突然跳了一下，原本规划好的主路路线变成了一条灰色的小巷，屏幕上弹出一行小字：“检测到前方路段积水，己为您重新规划最优路线，节省 3 分钟。”
李默愣了愣。
他记得这片区域没有这么条近路啊？
但雨实在太大，能少走三分钟是三分钟，他没多想，跟着导航的指引，骑着车钻进了那条窄巷。
巷子比他想象中还要逼仄，两侧是斑驳的砖墙，墙上爬满了枯萎的藤蔓，被雨水打湿后，散发出一股潮湿的霉味。
路灯坏了几盏，只剩下中间两盏忽明忽暗地亮着，光线勉强能照清脚下的路。
李默放慢了车速，心里隐隐有点发慌 —— 这种地方，总让他想起以前看的悬疑片里的场景。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巷子深处传来。
李默还没反应过来，一个黑影就从前面的拐角冲了出来，狠狠撞在了他的胳膊上。
他没抓稳车把，电动车晃了晃，差点摔在地上。
“走路不长眼啊！”
李默下意识地喊了一句，可那黑影根本没理他，头也不回地往巷子口跑，很快就消失在雨幕里，只留下一串慌乱的脚步声。
李默揉了揉被撞疼的胳膊，心里又气又纳闷。
他低头想检查一下电动车有没有被撞坏，目光却突然停在了地上 —— 就在刚才黑影撞他的地方，躺着一把水果刀。
刀身是银色的，刀柄是黑色塑料材质，最让李默头皮发麻的是，刀身上还沾着些暗红色的东西，在昏暗的路灯下，像极了血。
雨水顺着刀身往下流，把那些暗红色的痕迹冲得有些模糊，却更添了几分诡异。
李默的心脏猛地一缩，指尖瞬间就凉了。
他僵在原地，眼睛死死盯着那把刀，脑子里一片空白 —— 刚才那个黑影是谁？
这刀是他的吗？
上面的血…… 是怎么回事？
无数个问号在他脑海里盘旋，让他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他想弯腰把刀捡起来，可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心里像揣了只兔子，怦怦首跳。
万一这刀跟什么案子有关，自己碰了，不就说不清楚了？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远处传来了一阵警笛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响。
李默心里一紧，下意识地想骑车离开，可刚拧动车把，就看到巷口出现了几道穿着雨衣的身影。
“警察！
不许动！”
为首的人喊了一声，声音洪亮，穿透了雨声。
李默的身体瞬间僵住，连动都不敢动。
他看着那几道身影走近，才看清是巡逻民警，为首的那个男人个子很高，国字脸，眼神锐利，正紧紧盯着他。
“同志，刚才有没有看到一个男人从这里跑过去？
穿黑色外套，中等身材。”
男人走到他面前，语气严肃地问。
李默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的指尖还在发抖，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地上的那把刀。
男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很快就发现了那把带血的水果刀。
他脸色一沉，对身后的同事喊：“小王，过来取证！”
然后又转向李默，声音缓和了些，“你别怕，慢慢说，刚才发生了什么？”
李默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指着巷子深处的方向，结结巴巴地说：“刚…… 刚才有个黑影从里面跑出来，撞了我一下，然后就往巷口跑了…… 那把刀，是他掉的。”
他说得语无伦次，连自己都觉得没说清楚。
但那个男人似乎听懂了，点了点头，又问了他几个问题，比如黑影的身高、发型，还有跑走的方向。
李默尽量回忆着刚才的场景，能答的都答了，答不上来的，也只能如实说 “没看清”。
等民警取完证，把刀装进证物袋，那个男人又跟李默交换了联系方式。
“我叫张锐，是西区派出所的。
后续可能还需要你配合做个笔录，到时候会联系你。”
李默点点头，说了声 “好”，然后就骑着电动车，几乎是逃一般地离开了那条小巷。
出了巷口，雨还在下，但李默却觉得后背一阵发凉，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刚才的经历。
他骑着车，脑子里反复回放着那把带血的水果刀，还有张锐严肃的眼神，心里七上八下的。
他不敢再想下去，赶紧拿出手机，反复刷着刚才的导航记录，试图找到 “路线错误” 的证据。
可屏幕上的路线记录显示，那条小巷确实是系统推荐的 “最优路线”，没有任何异常。
“一定是系统故障，肯定是。”
李默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仿佛这样就能说服自己，刚才的一切只是个巧合。
他不想跟任何案子扯上关系，尤其是涉及到 “刀” 和 “血” 的案子 —— 他以前是想当警察，可自从警校考核失利后，他就只想安安稳稳地送外卖，过平凡的日子。
回到出租屋，李默脱下湿透的雨衣，把电动车停在楼下的车棚里。
他走进屋，从外卖箱里拿出一个用塑料袋包得严严实实的本子 —— 那是他当年考警校时用的《刑侦入门》，里面记满了笔记。
他盯着那本封面己经有些磨损的书，看了几秒，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赶紧把书塞回外卖箱最底层，还往上面压了几件备用的雨衣。
做完这一切，他才松了口气，走到窗边，看着外面依旧下着的暴雨。
巷子里的那把刀、张锐的眼神、那个跑掉的黑影…… 这些画面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
他掏出手机，点开外卖平台的客服界面，想投诉导航出错的事，可手指在屏幕上悬了半天，最终还是关掉了页面。
算了，跟客服说 “导航把我导到了有带血刀的巷子”，谁会信啊？
说不定还会被当成疯子。
李默瘫坐在椅子上，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他只希望，今晚的事只是个意外，以后再也不要遇到类似的情况了。
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仿佛要把整个城市都淹没，而李默不知道的是，这场雨夜的 “意外”，只是他命运改变的开始。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