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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08-23

第一章《信》信封上的蜡封在陈浮青指尖碎裂时,发出一种奇怪的脆响,

像是某种昆虫外壳被碾碎的声音。他盯着那滴暗红色的火漆,形状像一滴凝固的血,

又像一只半睁的眼睛。没有署名,没有地址,这封信就这样出现在他公寓的门缝里,

仿佛是从阴影中自行生长出来的。拆开信封的瞬间,一股甜腥味涌了出来。

里面有两件东西:一封信和一张发黄的旧照片。信纸边缘有被火烧过的焦痕,

上面的字迹让他想起小时候见过的道士画符——笔画扭曲却带着诡异的韵律:“若金丝缠骨,

必回丹衣观。“陈浮青下意识摸了摸左胸口的伤疤,那里从三天前开始隐隐作痛,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皮下蠕动。现在,那种蠕动感越来越明显,

像有无数细小的金虫在血管里爬行。他掀开衣领,惊恐地发现疤痕周围已浮现淡金色的纹路,

如同炉火上的裂纹,正缓慢向心脏延伸。“金丝缠骨是说这个吗?“他喉咙发紧。

低头看向那张照片。画面里,一个道士装扮的人站在一座破败道观门前,

檐下悬挂着数十串风铃。起初他以为那是普通的铜铃,可定睛一看,

每一串竟都是由人的舌头制成,干瘪发黑的舌尖微微蜷曲,仿佛仍在无声地尖叫。

最诡异的是,那个道士的脸竟和他一模一样。照片背面,

一行褪色的墨迹写着:“丙辰年七月初七。“他的指间一颤。“丙辰年...丙辰,

“六十年前?他出生证明上分明写的就是丙辰七月初七。窗外的雨突然大了起来。

雨水在窗玻璃上蜿蜒爬行,拖曳出暗红色的痕迹,如同蘸***写的古老咒文。

陈浮青鬼使神差地伸手触碰——“嘶!“指尖传来灼烧般的剧痛。他猛地缩回手,

这才发现那些根本不是雨水,而是黏稠的、带着浓重铁锈味的液体,正顺着玻璃缓缓下滑,

在窗台上积成一滩暗红。他一把拉上窗帘,可布料背面早已被浸透,

湿漉漉地洇出一幅诡异的壁画:一个道士佝偻着背,站在丹炉前。炉火青紫,

映得他手中的心脏泛出妖异的金红色。那颗心脏还在跳动,每跳一下,道士的脸就扭曲一分。

最后,那张脸彻底变成了陈浮青自己的模样,道士干裂的嘴唇突然蠕动起来。

“...该你成丹了...“沙哑的声音忽远忽近,像从地底传来,又像贴在他耳畔呢喃。

陈浮青猛地站起身,椅子“哐当“倒地。“谁?!“周围只有电器的嗡鸣和窗外渐密的雨声。

但空气仿佛凝固了,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潮湿的铅块。他强迫自己坐下,

颤抖的手指再次展开那封信。这一次,

他注意到焦痕的排列绝非偶然——烧灼的痕迹组成了一个微缩的八卦图,

而“丹衣观“三个字,正卡在“死门“方位。更恐怖的是,当他把信纸举向台灯,

焦痕的阴影在墙上投出一个跪拜的人形,胸口插着一把短剑。剑尖滴落的阴影,

正对准他左胸那道金丝蔓延的疤痕。窗外,一道黑影无声掠过。陈浮青猛地转头,

却只看到雨幕中一双泛着金红色微光的眼睛,一瞬即逝。但窗台上,

多了一枚湿漉漉的脚印——脚尖朝内,仿佛有人刚刚从外面爬了进来。

陈浮青的呼吸骤然停滞。那枚脚印湿漉漉地印在窗台上,边缘微微晕开。他猛地回头,

视线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衣柜半掩,床底漆黑,

窗帘微微晃动……可房间里明明只有他一个人。“滴答。“一滴水从天花板落下,

砸在他的后颈上,冰凉刺骨。他缓缓抬头,天花板上,赫然浮现出一串湿漉漉的脚印,

一路延伸至他的正上方。“咚。“一声轻响,天花板微微震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上面爬行。

陈浮青的喉咙发紧,手指不自觉地摸起桌子上的一把壁纸刀。可就在这时——“啪!

“一只苍白的手突然穿透天花板,五指张开,湿淋淋地垂了下来,指尖几乎擦过他的鼻尖!

那手背上的皮肤布满青紫色的尸斑,指甲缝里塞满黑泥,

手腕处缠绕着一圈褪色的红绳——和信封上的金红丝一模一样。陈浮青猛地后退,

撞翻了身后的椅子。只见那只手的掌心缓缓浮现出一个模糊的“来“字。天花板开始渗水,

暗红色的液体滴落,在地板上汇聚成几个歪歪扭扭的字:“寅时三刻,丹成身灭“。

陈浮青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仿佛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在颅骨内缓慢搅动。记忆深处,

一块尘封的碎片被撬开,露出锈蚀的边角。小时候,父亲曾带他去过一座荒废的道观。

观门倾颓,匾额上“丹衣观“三个字剥落如尸斑。殿内神像的眼眶空洞,

香炉里积着灰白的骨屑。一个枯瘦如柴的老道士蹲在阴影里,突然伸手抓住他的肩膀,

指甲发黑,指节嶙峋如鹰爪。“金丝缠骨绣天机,“老道士歪着头,嘴角咧到耳根,

“红线牵魂缚旧题。“他的声音像砂纸磨过锈铁,每吐一个字,

陈浮青就闻到一股腐坏的丹砂味。“白丹衣冷焚千劫,“枯手猛地掐紧他的后颈,

“万世灯昏照影稀。““嘿嘿……“老道士的笑声在空荡的大殿里撞出回音,“金丝缠骨日,

便是你归位之时呐……“现在,他左胸的疤痕突然又灼痛起来,那些金丝般的纹路,

正在皮肤下缓慢蔓延。窗外,雷声炸响,闪电照亮了房间一角,衣柜的门,

不知何时开了一条缝。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正透过缝隙,死死盯着他。

陈浮青咬牙冲向衣柜,猛地拉开柜门,里面蜷缩着一个浑身湿透的小女孩,她抬起头,

轻声道:“哥哥,丹衣观的门……开了“。陈浮青的手指在触碰到柜门的瞬间僵住了。

小女孩蜷缩在黑暗里,湿透的黑发黏在惨白的脸颊上,嘴唇泛着青紫色。她仰起头,

瞳孔里映出陈浮青苍白的脸,那双眼睛,几乎和他一模一样。“哥哥。“她又唤了一声,

声音像是从水里浮出来的,带着沉闷的回响,“丹衣观的门……开了。

“陈浮青的脊背窜上一股寒意。他根本没有妹妹。可她的脸、她的眼神,

甚至她手腕上那圈淡淡的胎记,都和他幼时的照片分毫不差,就像是女版的幼年陈浮青。

“你,你是谁?“他颤抖着的手指握紧了壁纸刀。小女孩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手,

指向天花板。那只悬垂的苍白手臂已经缩了回去,但渗出的暗红液体却越来越多,

渐渐在地板上汇聚成一条蜿蜒的路径,直指房门。“祂在等你。“小女孩歪了歪头,

嘴角忽然扯开一个诡异的弧度,

“……这是你的宿命……“陈浮青看着小女孩与自己酷似的脸,

一股莫名的、混杂着恐惧与病态亲近感的情绪涌上心头。他下意识地想伸手,却又猛地缩回。

走廊里传来“沙沙“的摩擦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正贴着地板爬行。陈浮青猛地关上柜门,

可再拉开时,小女孩已经消失了,只留下一滩腥臭的水渍,和几缕黏在木板上的黑色长发。

“是梦吗?“陈浮青的心跳如擂鼓,呼吸变得急促,他双手颤抖着,试图理清这诡异的一切,

却发现脑中像被揉碎的镜片,碎片拼凑不出完整的画面。

他望向那封纸上微微发光的焦痕八卦图,心中升起一种难以名状的寒意。就在此时,

他感觉到左胸那隐隐作痛的伤疤变得更加炽热,像是一团在皮肤下蠕动的火焰。伴随灼痛,

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虚感从胃部升起,仿佛饿了很久,却对寻常食物毫无兴趣,

反而对信纸上残留的甜腥味产生了一丝病态的渴望。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腐朽又陌生的气息,

他的视线渐渐模糊。陈浮青紧闭双眼,试图用意志撑住这场折磨,而在他脑海深处,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真相就藏在那座古老的丹衣观中。

“山道上的雾气浓得像是煮沸的米浆,陈浮青的登山杖每次插入泥中,

都会带出几缕暗红色的絮状物,像是腐烂的棉絮,又像是某种生物的筋膜。

第二章《夜雨入观》手机地图上,“丹衣观“三个字时隐时现,

GPS信号在进入这片山区后就变得紊乱。

为了弄明白左胸那道疤痕里游动的金线究竟是什么,他踏上了寻找那座道观的路途。

天色已暗,这时天空飘起一阵细雨,湿冷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阴森的气息。

陈浮青紧了紧衣领,擦掉手机屏幕上模糊不清的雨珠,试图确认还是否有信号。

微弱的光线映出他紧皱的眉头,心中升起一丝不安。远处的树影摇曳生姿,

似乎隐藏着什么诡异的东西。他长吸一口气,犹豫片刻,决定继续前行。

“沙沙....“身后的灌木丛无风自动,陈浮青的后颈突然感到一丝凉意,

仿佛有人正贴着他的皮肤呼吸。“别回头。“一个声音在脑子里响起,是一个女孩的声音。

“它们数到三就会扑过来。“雾气中,渐渐浮现出七八个模糊的人影,高矮不一,

却都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踮着脚尖,脖子向前抻得老长,像一群等待投喂的乌鸦。

“一“人影集体向前倾斜。陈浮青拔腿狂奔,腐殖质在脚下发出黏腻的爆浆声。

“二“计数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如同阴森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席卷而来,

窒息的压迫感随之笼罩了四周。陈浮青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鲜血似乎在耳畔奔腾,

他的双腿发疯般地向前奔跑,毫不在意前方通向何处,只知必须逃离这恐怖的追逐。奔跑中,

他胸口的金丝纹路传来一阵灼热的悸动,

伴随着一种奇异的、对身后那些踮脚人影产生的、近乎本能的吞噬欲望,

这念头让他自己都感到毛骨悚然。“三。“慌不择路的陈浮青突然发现,

眼前的雾气突然散开了。前方山崖上,赫然出现一座道观!

门楣上“丹衣观“三个字像被血浸透般猩红,朱红色的门漆剥落得像干涸的血痂,

两盏白灯笼在檐下摇晃,烛火竟是诡异的幽绿色。最令人不适的是门环,那不是常见的兽首,

而是一对蜷缩的婴儿雕像,细看会发现它们的脐带缠绕在一起,

在门板上组成一个扭曲的“丹“字。山道瞬间一片死寂,寂静得令人窒息。

陈浮青都能清楚地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冷汗沿着脊背滑落,几乎凝成一片冰凉的水珠。

突然,一声清脆的“啪!“打破了死寂,那是一滴腥臭的液体,重重地砸在他的肩膀上。

他缓缓抬头,浓雾之上,丹衣观的檐角下,整整齐齐挂着七具尸体。它们全都穿着藏青道袍,

脖颈被金红丝吊起,脚尖朝下,像一串风干的腊肉。最下方那具尸体突然转动头颅,

腐烂的面皮下露出扭曲到模糊的五官。“浮青...“它咧开嘴,

金红色的丝线从喉咙里嘶嘶钻出,“你终于来...替我了...!“对此,

他已经见怪不怪了,这段时间的经历让他对这些东西在心理上逐渐产生了免疫。

“吱呀“一声轻响,没有风,但门缓缓的自己打开了。

但陈浮青分明看见门缝里有一抹青色道袍的衣角闪过。正殿里弥漫着一种古怪的甜腻气味,

那不是普通的蜜香,而是蜂蜜裹着腐肉的浊息,混着丹砂的金属腥气,黏稠地堵在喉咙里。

陈浮青的舌尖泛起一丝铁锈味,胃部痉挛——这味道,他竟莫名熟悉,是炼丹房特有的浊气。

这股气味竟让他体内那股诡异的“饥饿感”再次翻涌,他强压下喉咙里涌起的唾液。

幼时随父亲进山访道,那枯瘦的老道士掀开丹炉的刹那,飘出的就是这种带着肉香的甜腥。

“有人吗?“陈浮青轻声问道,声音在空荡荡的殿堂中回荡,却毫无回应。

他的目光在阴暗的角落里游移。观内漆黑一片,

唯有正殿供桌上燃着一盏散发着幽绿色光芒的长明灯。

三清像的面容在长明灯的绿光中显得格外狰狞,元始天尊的嘴角上扬到一个不可能的角度。

灵宝道君的眼眶里没有眼球,而是两个黑洞洞的窟窿,道德天尊的舌头伸出半尺长,

舌尖分叉如蛇信。他甩了甩湿透的袖子,试图驱散身上的潮湿与寒意。“居士夜访,

可是为求丹而来?“声音从头顶传来,陈浮青微微抬头。下一瞬,

一滴温热的液体轻轻落在他的眉心。房梁上悬挂着十几尊真人大小的蜡像,男男女女,

神情虔诚而庄严。其中一尊蜡像栩栩如生,面容慈和,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

它的眼眶里不断渗出浑浊的液体——刚才滴落的正是它的“眼泪“。

“这些是...“陈浮青刚想开口,话还未出口,便被身后传来的冷淡声音打断。

“失败的丹胚。”一个清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陈浮青转身时,

看见一个穿灰袍的老道士站在阴影里,脸像刷了层白浆,皱纹间夹着细碎的蜡痕。

青色道袍下露出的一截手腕上,皮肤下有金红色的细丝在游动,像是活物。“贫道清阳。

”他咧开嘴,露出一排泛黄的牙齿,嘴角的皱纹像是刀刻般深陷。说话时,

那双浑浊的眼睛始终盯着陈浮青的胸口,目光如钩,仿佛要刺透衣衫,直抵血肉。

夜风掠过这座诡异的道观,檐角的铜铃轻轻摇晃,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是某种低语。“大师,

您可认得这个?“陈浮青缓缓扯开衣襟,露出左胸那道狰狞的疤痕——皮肉间,

一缕金线蜿蜒游动,如活物般泛着诡谲的光。清阳点了点头,他低低笑了两声,

声音沙哑如枯叶摩擦:“这个我当然认识,不过天色已经很晚了,你明早晨课再来吧。

这里东厢房还空着,你且先住下吧。“陈浮青道谢后,清阳咧嘴一笑,烛光映照下,

他的牙齿泛着青灰色,像是久埋地下的骨殖。他递来一盏铜烛台,底座刻满细密的符文,

扭曲如蛇蚁攀附。更诡异的是,那烛焰竟是幽蓝色的,摇曳间不散半分暖意,

反倒让陈浮青指尖一颤,寒意顺着骨髓爬上来。穿过庭院时,夜风卷着腐朽气息扑面而来。

长廊两侧摆满了黑陶瓮,瓷身泛着湿冷的光,每个口都紧绷着一层灰白色近乎透明的膜。

如果仔细观察能看出人皮的纹理,甚至还能看到上面残留着的几根蜷曲汗毛。

陈浮青放缓脚步,呼吸不自觉地屏住。就在经过第三个陶瓮时,

一声细微的“咯吱“声突然刺入耳膜。像是枯枝折断,又像是指甲在拼命抓挠内壁。

那声音黏腻又急促,仿佛瓷中之物早已听见他的脚步声,此刻正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试图撕开那道薄薄的屏障。东厢房的被褥潮得发霉,手指一按便能渗出水来,

像是刚从阴河里捞上来似的。陈浮青掀开被角,一股腥冷的湿气扑面而来,

隐约夹杂着某种***的甜腻——这床榻怕是许久没人睡过了,却偏偏又像是刚刚有人躺过。

他转身环顾,忽然注意到角落里的铜镜被人刻意翻转,镜面紧贴着斑驳的墙壁。

铜镜边缘锈迹斑驳,却唯独镜背异常干净,仿佛常有人摩挲,陈浮青皱了皱眉,

伸手将铜镜扳正。镜中的自己缓缓浮现—可就在那一瞬,他的左眼骤然融化,

化作蜡液般的浊白色。瞳孔深处渗出金红色的细丝,如活物般蠕动、蔓延,

直至爬满整个眼球。而更可怖的是,镜中的“他“竟缓缓勾起嘴角,露出一个不属于他的笑。

他猛地后退一步,铜镜“啪“地一声重重扣在桌上,震得烛火摇曳,在墙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待他稳住呼吸,再度翻开镜子时,镜面已恢复如常,

映出的仍是那张熟悉的脸—只是左眼隐隐作痛,仿佛有什么东西仍蛰伏在眼底。

他疲惫地坐在冰冷的床沿,胸口疤痕的灼痛和那股莫名的“饥饿”感交织,让他心神不宁。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闪过那个柜中小女孩的脸,以及幼时在荒废丹衣观里,

那个抓住他的枯瘦老道。他记得当时身边似乎还有一个模糊的身影,穿着小道童的衣服,

很安静……那是谁?记忆像蒙着厚厚的灰尘。第三章《晨课惊魂》“梆,梆,梆,

”趴伏在桌子上的陈浮青被一阵梆子声惊醒。那声音极近,

几乎贴着耳廓震颤——不是寻常的木梆,而是像某种中空的骨头在相互撞击,空洞、沉闷,

带着腐朽的余韵。他猛地睁眼,四下漆黑如墨,唯有那诡异的敲击声仍在回荡,一下、一下,

像是从桌下渗上来的。他屏住呼吸,指尖一寸寸挪向一边的手机。屏幕骤亮,冷光刺破黑暗,

房梁上,一张惨白的脸倒垂而下,几乎贴着他的鼻尖!手机脱手砸在桌面上,

闷响在死寂中格外刺耳。微光摇曳间,他终于看清——那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

身躯诡异地倒悬在房梁上,宽大的青色道袍垂落,宛如一只收拢翅膀的夜蝠。

更骇人的是她的脖颈,锁骨处的皮肤下,蜿蜒着金红色的纹路,像熔岩在薄冰下游走,

又似某种活物,随着她的呼吸明灭起伏。少女轻盈地翻落在地,无声无息。

她指了指自己的嘴,又指了指耳朵——没有舌头,耳道里塞着两粒金红色的丹丸。

她递来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清伶,带你去晨课。“字迹竟与那封神秘信笺一模一样!

陈浮青盯着纸条,指尖微微一颤,一股异样的预感如细蛇般爬上脊背,莫非是她?

可此刻已无暇细想。等他回过神来,衣袖已被自称清伶的少女攥紧,

整个人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拽出房门。黎明前的道观,竟比子夜更令人窒息。

幽长的回廊两侧,那些黑陶瓮的泥封竟已尽数碎裂!裂口参差狰狞,

像是被某种不可名状之物从内部撕扯开来。每一个瓮口都垂着暗红肉须,

黏腻发皱的表皮泛着病态光泽,如同死婴蜷曲的手指,随着他们的脚步微微痉挛。

更骇人的是,当清伶手中的灯笼光线扫过时,那些肉须竟无风自动,缓缓昂起,

像嗅到血腥的蚂蟥般朝二人方向探伸,仿佛在贪婪地攫取活人的气息。

灯笼昏黄的光晕扫过斑驳的墙壁——陈浮青瞥见那古老的壁画上,

上百名道士正俯身围着一口青铜巨鼎。鼎中浊浪翻涌,却不是水,而是无数具***的人体!

它们像被煮烂的饺子皮般黏连在一起,随沸腾的汤液沉浮,时而露出肿胀扭曲的脸,

时而伸出痉挛的手臂想要攀爬出鼎,又被无形的力量按回那翻滚的血肉地狱。不过片刻,

二人已来到正殿门前。还未踏入,一股更为浓烈的甜腥与腐臭便扑面而来。

殿内烛火昏沉摇曳,映照出令人心胆俱裂的景象:七名道士披头散发,

如同被抽去骨头的提线木偶,以极其扭曲的姿态跪伏成圈。

他们的脖颈被无形之力强行按在地上,下颌紧贴青砖,道袍下的身体僵硬如石,

唯有微微的颤抖显示出尚存的、痛苦的生机。一股无形的、令人作呕的压力笼罩着他们。

而在他们围成的圈中央,一座三尺高的青铜丹炉森然矗立!炉身并非光滑,

上面浮雕着无数张密密麻麻、相互挤压的人脸!

每一张脸都呈现出极致的痛苦、绝望或狰狞的狂笑,眼窝空洞,嘴巴大张,

仿佛在无声地哀嚎,又像被活生生地熔铸进冰冷的铜壁,成为炉体的一部分。更骇人的是,

炉脚竟牢牢压着一本摊开的古书——《丹衣秘要》。泛黄的纸页无风自动,沙沙翻卷间,

内页猩红的朱批如同活物般在纸上扭曲蠕动!它们时而汇聚成狰狞的符咒,

时而崩散成血丝般的轨迹,仿佛书写其上的文字拥有自己的生命与恶意。

清阳道人背对着丹炉,面向大门方向站立。他的道袍大敞,露出胸膛——那里,

赫然裂开一个碗口大的空洞!边缘皮肉焦黑翻卷,如同被烈焰灼烧贯穿。

洞中不见跳动的心脏,不见任何脏腑,唯有一团粘稠、金红色的胶状物在缓缓搏动!

它时而凝聚成一个畸形的心形,时而又溃散流淌如熔化的金液,

明灭的光泽映照着清阳那张死灰般的脸。见陈浮青近前,清阳忽然咧开嘴一笑,

腐烂的牙龈间渗出粘稠的黑血。他那枯爪般的手指竟径直插入自己胸口的空洞,

扯下一大块仍在搏动的金红胶质!那团东西在他掌心剧烈地抽搐、翻滚,竟自行收缩凝聚,

转眼间化作一颗暗红色的丹丸,表面虬结着紫黑的经络,仿佛还带着灼热体温般的微光,

以及新鲜血肉的粘稠感。“居士既是来求丹……“清阳的声音嘶哑干裂,

带着一种非人的空洞感。他将那枚刚“诞生”的暗红丹丸缓缓托到陈浮青眼前。

粘稠的、混杂着黑色血块的金红浆液顺着他枯瘦的指缝蜿蜒而下,

“啪嗒、啪嗒”滴落在青砖地上,绽开几朵妖异的血花。“不妨试试这'活心丹'。

“清阳喉结滚动,但诡异的是,声音竟从两个方向传来!一个是他干裂开合的嘴唇,另一个,

却是从那颗新鲜热辣的丹丸表面的裂隙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贴在那薄薄内壁上,

同步学舌。“丹……丹……“丹丸裂隙里突然漏出一声尖锐的窃笑,

音调比清阳的本音高出半度,尖细扭曲,活像被掐着脖子的童子发出的恶毒模仿。“噗!

“窃笑未落,那暗红丹丸猛地裂开!更多粘稠污秽的浆液喷涌而出。就在这瞬间,

陈浮青分明看见裂开的丹丸核心处,蜷缩着半截青紫色的婴儿手指!

指甲缝里还沾着未脱落的灰白胎毛!

那胎毛正随着裂缝深处泄露出的、一阵紧似一阵的尖锐窃笑,簌簌抖动!而浆液深处,

一团更模糊的浓稠黑影在飞快游移、变形,每当清阳道人嘴唇开合吐出一个字音,

那团黑影就努力地蠕动、塑形,

浮现出与清阳脸上表情几乎一致的轮廓——宛如照镜子般同步模仿着,

但那模仿出的表情却比清阳道人原本的死寂面孔鲜活十倍,充满了某种扭曲的快意与嘲弄!

就在此刻,清伶猛地拽住陈浮青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将他狠狠拖到一根粗大的殿柱背后!

她的指尖冰凉刺骨,带着微微的颤抖,飞速在陈浮青的掌心划下急促而清晰的笔画:“别吃!

看脚下!”陈浮青立刻低头,瞬间头皮发麻!殿内冰冷的青砖缝隙间,

不知何时已无声无息地渗出金红色的黏液!它们如同有了生命意识的活物,正诡谲地蠕动着,

以极快的速度汇成细流,悄然顺着那些跪伏道士的裤管蜿蜒而上,贪婪地向上漫延!

“呃……”跪在最外围、一个看起来颇为年轻的新增道士猛地打了个寒噤,

全身开始剧烈痉挛!

他的喉咙里挤出一种“咯咯咯咯”的、仿佛喉骨正在碎裂的怪响——肉眼可见的,

他的皮肤下鼓起无数快速游走的肿块!这些肿块如同千百条细小的、饥饿的活蛇,

在他薄薄的皮肉之下疯狂地钻行、汇聚!